这一口血喷出来,良岫与太子皆是万念俱灰。
良岫知道,自己五脏六腑的烧灼之痛,与后背上伤口的疼痛一般无二,难道那金色的带着光芒与火焰的渔网,伤的不仅是皮肉还有内脏?若如此,只怕此次自己真的在劫难逃了。

龙云胄手里的碗跌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碎,就像他的心。这外伤已经要了良岫的半条命,若再加上内伤,良岫的身子恐怕是承受不住了。加上二人被困于山洞之中,缺医少药不说,就连吃的都没有,若那黑衣人不能及时赶回来,良岫或许真的性命不保。

见太子的脸色难看,良岫不想让他担心,只得忍住疼,勉强笑道:“殿下不要担心,以前我就吐过血,太医看了说不妨事,这是从前受的箭伤还未痊愈,体内还有淤血,吐出来反而是好事。”

太子如何不知道良岫是在安慰自己,那箭伤已是八九个月之前的事了,何况自己也向太医署打听明白,良岫早已痊愈。

因为毕竟是自己喝醉了酒吓得良岫犯了病,心中愧疚,才如此关心此事。

但是此时点破良岫的假话,又有什么好处?不如也顺水推舟,也许能安慰安慰她。

想到这里,龙云胄也道:“太医医术皆是了得,等咱们出去了我就给你找太医署最好的太医给你瞧瞧,赶紧把你的旧伤治好。”

“好。”良岫躺在垫子上,轻轻回答。

现在良岫心里清楚了些,回想刚刚自己脑子里出现的那些情景,自己也觉得奇怪,那个叫龙萧的是谁,竟然和太子长得如此相像?自己怎么脱口就喊出来他的名字,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认得他一样。好生奇怪!

放下刚才自己一瞬间的神思恍惚不说,就目前自己的情形,只怕是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可是,如果会死在这里,凤随该怎么办?让他和自己一起死,自己如何忍心?

那根消失在凤随掌心里的最后一片金色羽毛,一直沉重地压在良岫的心里。

该怎么办?

一阵疼痛自心腹处蔓延而来,感觉又有一股热乎乎的灼人的液体涌到了喉咙处,想要克制住不吐,可是哪里能克制的住呢?又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这血溅在手臂上的,竟然有些烫。

看着地上的那一汪血,良岫猜测,自己的五脏六腑是不是都要被这血烫熟了?

太子已经惊愕紧张地说不出话,只是用一只手轻轻抚着良岫的后背,擦干净她嘴角上的血迹,递给她一碗水漱口。

蜡烛点起来了,灶中的火也再次点燃,洞中变得明亮起来,也暖和了一些。现在太子殿下用火镰子打火已经十分熟练。良岫现在的这种状态,还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因此,良岫的阻止已经不管用了。可是良岫却很焦虑,自己死了太子怎么办?没了蜡烛、柴火,他一个人怎么在黑暗中熬下去?

可是,自己又怎么能死?怎么敢死?她的凤随!

良岫陷入从未有过的纠结痛苦的折磨之中。

她说过自己要在此一世将所有的纠缠解决,不管是和凤随,还是和龙云漠,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人。大家各自散去,各归其位,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但是这解决的办法理应不是牺牲掉凤随,或者牺牲掉任何人,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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