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岫道:“还是要感谢姑母也是我的师父,若没有她的教养和照顾,我不知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如今也老了,我终有一日是会回去的,不是回去探望她照顾她,而是作为一个出家人,回到自己本该去的地方。”
“呃,岫儿别的都好,就是说话总是喜欢偏激,回去照顾姑母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为何一定要出家?”

“只有那样才会摈弃红尘万种,获得真正的、彻底的清净。”

“本宫对岫儿的看法持不同意见。”

说了这许多话,良岫都觉得奇怪,自己从未对人说起自己在嵯峨山白云观的九年的经历,毕竟那不是一段愉快美好的记忆。却为何对太子毫无保留敞开心扉?自己不是很厌烦他吗?觉得他是个只会饮酒作乐、贪图美色的纨绔子弟。可是当真正与他接触后,才发现他身上有着一种吸引人的独特的气质,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就像蒙尘的宝石,正等待有人拂去他身上厚厚的灰尘,一旦灰尘散去,便立刻有光芒放射而出明亮夺目。

今日确实话说得太多了,因此上良岫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冷得直打颤。见整床被子都盖在了自己身上,太子身上几乎没有盖到,料想太子一定是更冷,于是顾不得男女之别,良岫扯过身上的被子,把自己盖的被子的大半都搭在了他的身上。却一不留神她那冰凉的手指触到了龙云胄的脸颊。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太子问道,又在被子里握住良岫的胳膊,“怎么身子还在发抖?你怎么了?”

“没事的殿下,良岫只是觉得有些冷而已。”

“这洞里冷是冷了些,可是哪有那么严重?本宫怎么没发抖?”

说着将手摸索着搭到良岫的额上,居然烫手得很,“你发烧了!”

“殿下不要喊,没有那么严重。”

“是不是伤口发炎了?本宫说要给你换药,你偏就不肯,你看发烧了吧?以后就不能听你的。”

龙云胄本来也是不顾什么男女有别的,一下子爬起身,将自己身上的一件披风脱下来包裹住良岫的身子,把被子又盖回良岫身上。之后起身摸索着到挂着衣服的衣架上将所有的衣服一把扯下来,也不管夹的单的还是棉的,摸着黑一股脑儿都盖在了良岫瘦弱的身上。自己则躺回到她身边,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用自己的身子为她保暖。

见太子如此相待,良岫本来是害羞的,可是害羞之中又有感激之情,心底里升起了一丝暖意,也就不曾拒绝。

抱了她半晌之后觉得她的手不再那么凉,于是太子坐起身道:“岫儿,今天你一定要换药了,本宫不管你怎么说,这一次是不会再听你的了。”

不等良岫说话,太子用手中的火镰点亮了一小截蜡烛,并用这蜡烛引着了那个简陋的灶火里的柴草,火苗点燃起的那一瞬,光明驱走了黑暗。

太子取了些干净的泉水倒进灶上的小锅里,将水烧开后,先是给良岫倒了一碗晾上,之后就开始借着火光翻箱倒柜地找药粉和纱布。

他扎手扎脚的样子,让良岫看着心中着急又慌张。

看来,他是真的要为自己换药了,可是,若换药,势必会褪去衣衫露出身体,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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