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一声平静的池水被掀起了巨大的水花,龙云胄自池中忽地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深棕色长发滴着水披在结实的双肩上,原本有些酒意绯红的脸因热水浸泡和憋气而变得通红,艳如玫瑰,耀人眼目。

站起身,他伸手拽过一旁的袍子披在身上,一步跨出池子。

“传冷噬心!”

“是,殿下。”

不多时,冷噬心已经在润汤宫门外候命了。

却见宫门缓缓打开,太子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走出来,身上的衣衫却已穿戴整齐,“你吃过饭了吗?”太子边走边问。

“回殿下,属下已经吃过了。不知殿下唤属下来有何吩咐?”

“没有吩咐,只有麻烦。只怕今夜你不能睡了。”

“属下听从殿下调遣。”

“你能不能和本宫说话,别那么中规中矩,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殿下是太子,属下必须这样说话。”

“若有朝一日本宫不再是太子了呢?”

“请太子殿下谨言慎行……”一旁的曹文全急忙提醒。

“你别打岔,本宫在问冷噬心呢。”

“属下愿意追随殿下,并非因为殿下身份。殿下心中应该清楚。”

太子又笑了,“好了,不难为你了,也不吓唬曹文全了。但是今夜你仍旧是不能睡的。”

“属下晚上极少睡觉,殿下尽管吩咐。”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已然出现在了无人迹的寂静的街巷之上了。

看二人的衣着神情,俨然是一位流连花街柳巷深夜才归的花花公子和一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手下的模样。

太子摇着手中画着美人出浴图的纸扇,身上的金光闪闪的绸缎袍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路晃晃荡荡地哼着词调靡丽的小曲儿溜达,一看就知道他是喝了酒的。

原来,太子派出去的手下今日禀报说,有几家药铺近期报案,都说是夜间丢了药材,且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丢的治疗烧伤的药材。

还有一些点心铺、饭馆报案说丢了吃食;绸缎庄、成衣铺子丢的是女子的衣饰,书店里丢了书。

但是,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店铺,也有着共同点就是,都是夜间丢失物品,虽然店中夜里都有值夜的伙计,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到动静发现有人进入的痕迹。

一家药材铺的值夜伙计因胃痛,一晚上都没睡,就在柜台上趴了一晚,结果第二日一早发现自己身边的药柜子里治烧伤的麝香、血竭、当归、白芷、紫草等药材竟都不见了,简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

更为诡异的是,此类案件发生之前,有一擅长治疗烧伤的郎中,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那夜他正在安睡,忽见一黑衣书生来至床前,说是他的妻子被火烧伤了,请他去诊治。老郎中听了本要欣然前往,可是当听说他家距京城百余里时,只得推辞自己年老体弱,腿脚不便不能出诊。

那书生模样的人笑道:“不妨,老先生只需闭上眼睛,片刻即到。”

老郎中按他说的,闭上眼睛,只觉身子忽然轻了,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衣衫也狂乱地抖动。待风声息了,书生让他睁开眼睛,却见自己正身处一个山洞中。洞中一处草铺之上,面朝里侧身卧着一女子,后背处有一处长约一尺的烧伤,且呈一个一个的菱形块状,有些像渔网的痕迹。

这处烧伤十分严重,所幸没有发炎化脓,便给那人开了内服与外敷的药方,并叮嘱一定要及时吃药上药,不可沾水等等。那人道了谢,又按之前的办法将老郎中送了回来,临走之时赠予他诊金白银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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