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诘一推茶杯,甩袖而去。留下黯然神伤的良岫和万分吃惊的幽冥君。
幽冥君见良岫伤心,便想安慰一番。奈何这幽冥君只惯于伤人、骂人,哪里会安慰人!心里一急,更加笨嘴拙舌。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己最烦不胜烦的小桃叫进来,却忽然发现这烦人的小妖精还是有那么一点儿用处的。

见小桃劝得良岫不再伤心了,便离开洞府去找气冲冲离去的洛诘。

黑松林里一切照旧,乌鸦的羽毛还在飘洒,黑衣人蒙着自己的脸,还在一刻不停地扫,仿佛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没有结束的时候。

洛诘站在黑森林的入口处,默默地看着黑衣人、看着乌鸦的羽毛,眼光却空洞无物。

“你今日是怎么了?凤随不是你最喜欢的吗?为何不答应良岫救他,反而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让良岫伤心?”

“难道本尊说的不是实情?”

“连你也束手无策吗?”

“幽冥,你难道没有发现凤随和以往不一样了?”

“发现了。”幽冥君一伸手接住一片乌黑的羽毛,轻轻地将它碾成一撮黑色粉尘,“那又如何?”

“你那之忧草不仅给良岫喝了,也给凤随喝了不是吗?”

幽冥君的手一颤,黑色的羽毛灰尘落在了青黑色的袍子上,立刻不见了踪影,“你是说……”

“我是说你那之忧草唤醒了良岫的记忆,并利用她找到了梁罔帝的埋骨之地。可是你忘了,与此同时它也唤醒了凤随的记忆。你给良岫喝下了忘忧草,凤随呢?之前从未见过自己飞升后寄主结局的他,亲身经历了良岫前世的悲惨之状会不为所动吗?聪明如他,见一叶堕而知秋至,经历一次便知次次皆如此,他能不恐慌?之前留下最后一片金羽的是凤随,如今拔掉最后一片金羽的还是凤随,但是两个凤随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几只冥鸦凄厉嘶哑地叫着从黑森林之外飞了回来,没有人抬头看它们,却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又有人魂魄脱离了躯壳,追着最后一点光亮满怀希望一路跟随冥鸦而来,却坠入万丈黑暗之中。

“让良岫将他唤出来,给他喝忘忧草……”

“你认为还有用吗?”

“那就请上仙……”

“你一定要这样和本尊说话吗?难道你叫一声兄长就这么难?”

“我们的事还没完,只是因为凤随我才与你打的交道,若非如此,只怕是白刃相见也未可知。”

洛诘叹口气,“冥顽不灵!果然只配在这幽冥地府缩头藏尾地混日子!”

“上仙竟然也如此毒舌,怎么,装神仙装不下去了?露出真相了?”

“本尊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且说说该如何解决吧?”

“本君怎么知道?你这神仙不是无所不能吗?你来说说该怎么办!”

“只怕这一次,凤随在劫难逃了,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救得了他。”

“你的把握有几成?”

“不足三成。”

“不少,有希望就行。”

“本尊之所以要在良岫面前说凤随的种种不是,并非本意,而是想着让良岫不要总记得凤随的好处,万一我们救不了凤随,她也不至于太过伤心。”

“或许你的本意是好的,可是你以为你的这几句话就能改变反反复复了几万年的孽缘情债吗?”

“本尊知道不能。”

“好吧好吧!就别再啰嗦了,如果你有办法,就赶紧去做,只怕迟则生变。”

幽冥君哪里会想到,这救凤随的法子,不仅会牺牲良岫,还要搭上一个洛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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