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太子亲自前往,良岫并不觉得太过惊讶,与良骥一起上前见过太子殿下之后,便各自登车,四驾马车一路奔城外绝尘而去。
虽然太子封地离皇城不过百里,但是山路崎岖难以行走,因此,当四驾马车到了山下时,天色已近黄昏。不顾众人劝阻,良岫执意马上上山,庶姐生命垂危,迟了恐误了大事。这一路良岫也想了很多,虽然云良玦自小便厌恶甚至虐待自己,但想到她在临终之时要见自己,自己早就在心里原谅了她的种种过错。只想着快点见到她,或许自己还来得及救她。

众人见拗不过她,便说派人去雇一顶轿子或是滑竿抬着她上山,却又被她拒绝,因为雇轿子和滑竿很费时间。自己自小也是在山野里跑惯了的,这样的山岭还算不得什么。

太子第一次听说这文弱优雅的漠王妃,原来小时候在是山野长大,难怪总觉得她说话做事不似平常贵族女子只追求一味的文雅,反而变得病态。她的骨子里总是透露出一种洒脱和不羁的味道。又想起她那封书信的字迹和语气,不禁弯了眼角。大概是因为事情紧急,来不及斟酌推敲,因此果断干脆还带着一点儿命令的语气。向来都是自己这个太子命令他人,忽而有个小女子用男子般的字体和语气命令自己,竟是很受用!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再强盛的气魄也要败给不争气的体质。走了不多时,良岫已是气喘吁吁了,却一声不吭在流月与青禾的搀扶下,硬撑着往上爬。

良骥深知自己妹妹的身子弱,已经劝了几次让妹妹坐下休息片刻再走,但是他更是深知妹妹的脾气性格,因此只有叹口气走在良岫的身后保护着她。

太子也看出了良岫体力不支,竟然有些心疼,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在良岫前面,为她引路。

还好山路不是很长,天刚黑,一行人已到了莲花庵的山门前。

法空师太见太子亲临,又带了几位贵客,急忙依礼相迎之后,因云侧妃情况不好只寒暄了几句便赶快领着众人赶往云侧妃居住的东侧院。

此时天已全黑,庵内燃起烛火,众人匆匆来至寮房内,只见屋内灯火昏晦,两个仆妇在床边伺候,众人急往床上看去,只见云良玦面色惨白如纸,脸朝上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灰蓝色的棉被,呼吸短促又粗重。

良岫唤了一声姐姐忙凑近前去,那位随同太子前来的太医得了太子的指示,也急忙赶过去诊脉。太子命人点亮灯火,屋内略显得明亮了些。

不一会儿,太医将太子请至一旁,告诉太子殿下要赶紧为云侧妃准备后事,看云侧妃这情形,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太子闻言,只淡淡一笑,说道:“知道本宫为何将你请来?只因你这太医院名医沐泽名声远扬、医术高超,本宫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我只要我那活的爱妃,如若不然那就请沐先生为我的爱妃生殉吧!”

这句话让听者心里都是狠狠一抽,哪里听说过太子府侧妃死了得太医院太医生殉的道理?

那太医沐泽倒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不卑不亢地说:“卑职无回天之力,就算是殿下让卑职陪葬,那也得尽早地为云侧妃身后事做准备了。”

良岫看了太医一眼,见他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岁,面容清瘦、举止安然稳重。想来太子一路带着这位沐太医前来,一定是有道理的。只是这位太医院名医都只看了一眼,号了一下脉搏便断定庶姐已不能救,只怕庶姐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可是总不能就这样放弃,总得试上一试才肯罢休。

想到这里,良岫走到太子面前,说道:“太子殿下,可否让良岫一试?”

太子吃惊地看着良岫:“岫儿要试什么?”

“殿下有所不知,良岫以前也学过一点医术,既然这位沐太医已认定姐姐无药可救了,良岫又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就这样死去,恳请太子殿下允许良岫用自己所学医术在姐姐身上试一试,虽然治愈的几率微乎其微,但总强于袖手旁观。”

太子虽然心中惊讶,或者说是惊艳,但面上一样是玩世不恭,红唇微启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我家岫儿愈发厉害了,不仅伶牙俐齿,擅长作诗,竟然还懂医术,那就如此吧,既然她是你的姐姐,我就将她交于你,你放手一试。如若医不好我依旧会让你为我的爱妃生殉。”

这最后一句话,太子是指着太医沐泽说的,沐泽面对这样的太子,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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