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个侍女如此忠心护主,云良玦嫉妒得牙根直咬,想当年相府买来三个丫头,抢先挑了两个秀气机灵的自己用,把个一脸倔强、容貌一般的流月甩在一边,后来云良岫要了自己挑剩下的流月,自己还曾暗自嘲笑她。如今,自己选的那两个贱蹄子一入太子府就早早背叛了自己,就因为那个笨手笨脚的小蜓做了错事受了一点惩罚,她两个就一起投奔了太子妃,而且有太子护着,自己竟无法对其下手。再看那个不驯服的流月和从烟花巷里买来的惜月,一个气势逼人、一个软中带硬,护着那个该死的云良岫。若被这两个贱婢坏了太子好事,那自己不是又要被送回丞相府?这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云良玦的额上竟急出了汗珠儿,不住地偷偷窥视太子的脸色。

太子妃不明就里,轻轻说道:“既然如此,殿下就让这位惜月姑娘和云侧妃去吧,臣妾和几位夫人留在这里帮着流月姑娘照顾漠王妃,随后便去荼蘼苑。殿下意下如何?”

太子未再勉强,笑眯眯地点头道:“就依爱妃所言,云侧妃就带着惜月姑娘先回去吧!”

惜月与流月对视了一眼之后便随云良玦上船离去了。流月却将小姐紧紧抱在自己怀里,不让任何人碰触。

众人从未见太子如此通情达理,心中觉得奇怪,只是无人敢说出口罢了。

再说良岫,软软地坐在石凳上,靠在流月的身上,身子无力动不得,心里却很明白。

太子其实不知道,良岫的酒量是平常女子所不及的,那日的一坛杏花白,若换做其他女子只怕醉成一滩泥甚至醉死也是有的,而良岫却只是头昏迷糊,睡了一夜之后,第二天竟丝毫没有头晕头痛之感。

今日在太子府喝的这几杯酒,如果里面未加什么“佐料”,良岫根本就不会“醉”!况且,喝醉了的感受与此时的状态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便是太子府的酒浓烈异常,一杯辄醉,也不会令人手脚绵软,周身无丝毫气力,以至于话都说不出来。

太子,这是给自己下了药!他根本就没有忘了三月三清江游宴之辱,他这是要报当日的一箭之仇吗?他是龙云漠的亲哥哥,我是他的弟媳又是妻妹,他怎能……对,妻妹!云良玦竟与他联手来对付自己的妹妹?自己就是因为看到了云良玦的信,担心她真的被太子休弃,担心老父亲因此丢了颜面才赴此鸿门之宴的!云良玦竟然利用了自己对她的姐妹之情!

良岫紧紧依偎着流月,除了自己的贴身侍女,她不知道现在还能依靠谁。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耳边又响起了箫声,却悠长凌厉,直戳人心。良岫听了这箫声,竟心神飘荡,仿佛看见一素衣男子,站在船头逆着月光而来,凤箫低吟、风声相和,那男子眨眼间便来到面前,抬起低垂的眼帘,只见目光如刀剑雪刃般一闪。

箫声止息,他面无表情(良岫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到他是否有表情)向良岫伸出一只手,随着衣袂飘来的还有龙涎香的味道。良岫仿佛被他操控了一般,竟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中。这手掌竟是出乎想象的,温暖!

凤随的手是冰冷的,龙云漠的手是冷硬的。良岫习惯了将凤随的手捧在手心里呵气,想要让它们变得暖一些再暖一些;也习惯了逃避龙云漠的手,逃避他无处不在的羞辱和伤害。为此,她几乎耗尽了自己的温度。

现在这看不清面貌的男子的手,竟是那样温暖,令人依恋。良岫忽然想将自己也放在这双手的手心里,就这样被它捧着,从此不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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