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想起自己自小就与小蜓、流月一起被人贩子拐了来卖入宰相府,流月去伺候了后来回府的良岫小姐,自己与小蜓一同伺候庶小姐云良玦,至今已是八年了。二人情同姐妹,虽被小姐打骂是家常便饭,但好歹二人能相互安慰扶持,日子还勉强过得去。若是小蜓从此失去双腿成了残废之人,定会被小姐丢到府外不闻不问,到那时小蜓是必死无疑,可是自己又救不了她。因此小蝶又急又心痛又害怕,一时忍不住便在个无人的角落里伤心哭泣起来。
龙云胄问明原因,便让侍从急去太医署请太医,并对侍从说:“去找太医署的沐泽,对他说,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他务必用心诊治,若治好了重重有赏,保住了小蜓姑娘的双腿,就是保住了他的命!”

侍从急匆匆地去了。小蝶对太子感激不尽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龙云胄命她起身便向小蝶问起云良玦的品行举止。小蝶起初是不敢说的,但是有太子做保,并许诺立刻就安排她俩去太子妃的承露宫当差,太子妃从不苛待下人。也便放开了胆子,将云良玦的丑行一一揭露,边说边掉眼泪,最后说到自己与小蜓,还有流月一起入的相府,却没有流月和后来入府的惜月那样好福气。她二人伺候的是嫡小姐云良岫,虽听说良岫小姐相貌丑陋可是待两个侍女犹如姐妹。自己当年还曾暗自庆幸没有去伺候丑陋的良岫小姐,后来才后悔,却悔之晚矣。为何同样都是宰相府小姐,一个貌美心恶,一个却貌丑心善,老天何以如此不公?

当时龙云胄听了小蝶的哭诉,心中泛起一股恶寒。望着对面华灯炫彩、红绸结蕊的荼蘼苑,心中暗骂自己有眼无珠居然喜欢上如此低劣的一个人,其实也说明了自己也是不过个同样低劣之人。云良玦让自己觉得恶心,自己更令自己恶心,内心甚是失望与失落。

于是传了话让曹文全带两个侍女去自己的晋曦宫居住疗伤之后转身颓丧地离去,自此便再未进荼蘼苑一步。并且当晚便去了京城最有名的暖香楼寻欢作乐,这一去竟月余未归,回来时便带了舞姬红莲子,并将红莲子纳为六夫人,与其日日欢饮、狎昵作乐,只把个云良玦气得半死却毫无办法。

后来的几位夫人和两个侧妃的遭遇,太子是略知缘由却懒得去管,由着太子妃和云良玦去折腾,她们只要不碰红莲子便无事。这红莲子虽是风月场中出身,风骚些是有的,但是内心却还算得上真实纯粹、干净无私的。如今这世上,要找一个内心干净纯粹的人是何等之难!

想到从前种种,又看到云良玦那颇似良岫的眉眼,心中怨怒之气便不打一处来,又是一大杯雄黄酒入肚,轻笑着开口问道:“云侧妃面色憔悴,这是得了什么病症吗?”

见太子阴阳怪气地问自己,云良玦赶紧起身施礼,“多谢殿下关心,妾身并未生病。”

“关心?本宫何时关心过什么人?竟说多谢本宫关心!”

云良玦头也不敢抬,也不敢答话,更不敢坐下,忐忐忑忑不知该怎么办。

“不知爱妃是否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云良玦犹疑着答道:“回殿下,今日,今日是端午节……”

“甚好!”太子击案大笑,“甚好!爱妃答对了!”

云良玦更加不知所措,不知太子意欲何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努力做出一种谦恭顺从的样子。

“既然爱妃答对了,那本宫要重重赏你,来呀!将此杯中酒赏于云侧妃,本宫与云侧妃共渡此恶月之劫!”

看着眼前这满满的一大杯雄黄酒,云良玦不禁一阵眩晕,“殿下,妾身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太子闻言,离座径直走过来,从侍女手中接过那杯酒,“我看爱妃面色憔悴、眼圈发黑,恐怕是在这恶月之中中了什么蛇蝎之毒吧?爱妃喝下这杯酒,便可以驱虫蛇、解百毒,保爱妃安康啊!”说着将食指伸到酒中蘸了蘸便在云良玦的额头上画了个“王”字,俯下头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样,爱妃心里的蛇蝎之毒也该解了吧?喝!”

云良玦无奈只得接过酒杯,忍着眼泪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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