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时都难以言喻自己内心的感受,那种忽上忽下,从云端到谷底,再度从谷底到云端,这么短短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有点承受不住了。
“若是神医能医好朕,朕定有重谢。”皇帝激动地道。

凤九霄道;“医者仁心,不够使尽本分罢了,陛下不必太客套,况且我很喜欢轻轻这个徒弟,她天资过人,又是纯良之人,一直受到陛下的照顾和庇佑,在下也感念陛下恩德。”

“神医这就见外了,轻轻如同朕的女儿,朕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况且马上就要亲上加亲,又是女儿又是侄媳,往后朕必定更爱护她。”

皇帝看出来,凤九霄十分在乎这个徒弟,既然如此,他肯定要投桃报李,让凤九霄放心。

凤九霄道:“说的也是,相信等轻轻大婚之后,陛下也会有好消息的。”

皇帝听了,目光一亮,这说明,凤九霄有很大的信心可以治愈他。

皇帝这边和凤九霄举杯交盏,心情已经完全轻松下来,但皇帝心中却并不是这样的想法,他在想一件事,是谁给他下了这个绝子药,又是什么时候下的?

身为皇帝,竟然对此毫无所觉,如果那个人下的不是绝子药,而是要命的毒药呢?

皇帝背脊生寒,继而一股滔天的怒火在心头酝酿。

他想起自己弟弟秦王也是早年就被人下了慢性毒,以至于最后毒发,无药可治而亡,心头更是寒意阵阵。

他隐约觉得,自己两兄弟似乎都被人算计了,而这个人的目的就是要断绝他们的子嗣后代。

弟弟好歹留下了容初这个血脉,而容初不得不装傻多年,以避过暗害。

那么太子呢?

太子为何没有遭人毒手?是因为他保护的很好吗?

皇帝皱眉,他连自己和弟弟都保护不周全,对太子虽然保护得非常周到,但如果此人就隐藏在他身边,那是否能防得住呢?

皇帝脑子里一片乱云,始终理不清头绪。

他陪着凤九霄喝了酒之后,便回寝殿歇息了,并且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一个人待着,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可是想来想去,他都想不出,到底谁会害他。

身边的人都是他经过多年筛选的,稍有问题的,都会立刻被换掉。

难道真有隐藏的那么深的吗?

而且就算是能给他下毒的人,也必然是受人指使,他没有子嗣,有谁能获益呢?

先皇只有他和秦王两个亲儿子,但是先皇却有数个兄弟,除了犯了错的,如今在世的,被封王的还有四个。

分别是韩王,全王,东王和胶州王。

可是多年来,三位皇叔都十分低调谦和,除了远在属地的胶州王,其他三王几乎没有任何权力,只是享受王爵尊荣和俸禄的富贵闲人罢了。

年纪最长的全王今年已经七十多了,虽然精神还算矍铄,但这把年纪了,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而韩王虽然年轻一些,可是膝下只有三个女儿,并无儿子,没有儿子他争了天下又能交给谁?

至于东王……

皇帝微微蹙眉,难道是他吗?

东王是先帝最年轻的一个兄弟,今年比皇帝还小两岁,一共育有三子四女,而长孙也出世了,可谓子嗣兴旺,福泽绵厚。

虽然为人也同样低调,但是东王几个孩子似乎都年轻有为,除了幼子,但长子容易和次子容鑫已经在为朝廷办差了,而且这些年表现也很不错,皇帝对这两兄弟也很满意。

东王家这两个孩子既不结党也不营私,有振才实干,尤其是身为世子的容易,更是个青年才俊,从小就聪明过人,文武双全,皇帝都多次褒奖他。

可是东王会有异心吗?

皇帝一直没有怀疑过东王,因为此人性格十分刚直,和朝中大臣也几乎没有来往,还常常因为性子太火爆而得罪人,连他的两个儿子都叫苦不迭。

这样的人会是个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如果真是,那才叫皇帝感到后怕,这说明东王太会伪装了。

胶州王已经多年不曾来京,除非有诏令,否则他就一直呆在属地,倒也没有闹出过什么动静,皇帝自然也会关注这个皇叔,可并未有什么发现。

皇帝疑心重重,可始终没有一个确定的怀疑对象,这更加重了他的恐慌。

如果此人有心害他,而他现在又知道了自己中毒了,可以被治好,那么暗中这个人肯定会想别的方法来害他。

这件事必须要保密到底。

凤神医和他的夫人肯定是清楚的,那么也瞒不住穆轻轻,如果穆轻轻知道了,容初大概率也会知道。

皇帝心中颇为忧愁,到底该不该让容初知道呢?

他想来想去,觉得容初不大可能是害他的人,因为秦王已经被人害死了,容初是靠装傻逃过一劫的。

但如果容初在骗他呢?

秦王并非死于中毒,而容初装傻也不是为了骗害他的人,而是骗自己这个皇叔呢?

皇帝如今真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皇帝称病,将自己关在寝殿整整三日不出,后宫前朝都开始不安了起来。

尤其是赵贵妃和太子这对母女。

太子和赵贵妃几次三番来求见,都被人挡在外面。

太子和赵贵妃便私底下开始寻思,皇帝这是怎么了,为何好端端的忽然就病了。

见不到皇帝,连那凤神医也不露面,赵贵妃势力再大,手也伸不进紫宸宫。

皇帝对紫宸宫的掌控依然是稳如泰山。

“母妃,你说父皇是真病了吗?”太子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赵贵妃摇头,道;“不应该,如果真病了,紫宸宫不会是这么安静的样子,那些宫人一个个面不改色,照旧做事,可见皇上并没有大事儿。”

“可父皇一向勤政,从不缺席早朝,这一连三日称病不上朝,可真是见所未见,难道父皇是有什么事儿不便出面吗?”太子揣测道。

赵贵妃道:“我打听了,三日前那凤神医和皇帝关在屋子里嘀嘀咕咕了一阵儿,陛下当时还发怒了,事后便锁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许人去探望。”

“那也不对啊,父皇对凤神医似乎非常礼遇,跟供了一尊菩萨似的。”太子越发不能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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