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已下,带着拓跋野的愤怒直奔王元朗的脖颈而去。
王元朗还来不及闭眼,面色也无丝毫动容,却是也亲眼看到了让他不敢相信的一幕。

不知从何处划来了另外一柄长剑,这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在了王元朗脖颈之前。

一声清脆的交击,火花一溅,拓跋野连连后退两步,口中怒嚎:“何人找死!!!”

却是随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愣在当场,连带拓跋野也定在了当场。

当面出剑之人,皱眉摇头。

拓跋野开口一语:“父王,你如何来了?”

出剑救下王元朗的人,竟然是拓跋浩!

便听拓跋浩叹息一声:“野儿,鸣金收兵吧。”

拓跋野一头雾水,却答道:“父皇,城池破了就鸣金,儿臣知晓的,往后这里都是我拓跋子民,不必多造杀孽,但是这个老头必然要杀,这人是王元朗,留之不得。”

拓跋浩慢慢回头,往北边指了指,又道:“野儿,罢兵吧。”

拓跋野顺着拓跋浩手指的方向,远处大营之北,无数铁甲骑兵已然列阵完毕,还有高耸将旗一杆,将旗之上写着大大的“徐”字。

拓跋野惊道:“那是徐杰?徐杰不是在大同吗?如何到我军阵后了,父王勿急,儿臣现在就下城聚骑兵,与之决战!”

拓跋浩摇摇头,说道:“野儿,不必决战了,此战是拓跋败了,徐杰从兀剌海城而来。朝中老朽少年,皆在他手上。为父无能啊。”

拓跋野好似没有听懂一般,急忙问道:“父王,你说什么呢?什么就败了,儿臣攻城拔寨,杀敌无数,岂能就败了?”

拓跋浩答了一句:“冬天,冬天遥粘蒙德会与我拓跋开战了。”

“父王,你胡说什么呢?蒙德可汗岂能与我拓跋开战?父王,你这是怎么了?”拓跋野好似懵了一般。

却听得地上的王元朗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太师,太师啊太师,天助我大华,天助我大华,太师,好个徐太师!!!”

拓跋野听得王元朗大笑,拔剑再起,面目狰狞。

却还是被拓跋浩止住了,拓跋浩再说一语:“来人传令,鸣金收兵。”

在场拓跋军将无数,一个个愣在当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如何是好。

拓跋浩再喊一语:“鸣金收兵,本王之命,何人敢逆?”

“父王,城池就破了,岂能收兵啊?”拓跋野急忙一语。

“收兵!”拓跋浩暴喝一声,转头跃起,直奔远处大营而去。

拓跋野看着四处拼杀场面,大战功成,就在眼前。又看向自己父亲的背影,连忙起身追去,似也知道自己的父王是去鸣金的,拓跋野追过去,便是要阻止他鸣金。

拓跋野如何也不能接受这般局势下鸣金的举动,就算徐杰来了又如何?城池马上就破,拓跋军队多如牛毛,聚兵回头与之一战就是,到嘴的鸭子,岂能就这么飞走?

追上去的拓跋野,却亲眼看到手持大锤的拓跋浩,一下一下敲击着巨大的铜锣,鸣金之声,响彻云霄。

城头上拼杀的拓跋勇士们,皆是一脸茫然回头去看,看得大营之后,整军列队的铁甲骑兵,好似都明白为何鸣金一般,如潮水一般往城下而退。

城头上的王元朗,慢慢爬起身来,捡起落在不远处的朴刀,扶着垛口,亲眼看着几里之外那杆徐字大旗,笑声不绝!

左右往后退去的拓跋人,却没有一人上前来杀这个白发老汉,任由这个老汉在垛口上恣意大笑,笑得爽朗非常。

徐字大旗之下,宗庆一脸担忧问道:“太师,那老拓跋王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徐杰胸有成竹答道:“我放他去,就知道他一定会自己再回来。”

宗庆着急再道:“太师,哪里有人会自投罗网的?太师点头放他去了,他必然不会再回来了。”

“宗将军,老拓跋王不比旁人,他心中有情义,他会回来的,因为他知道他若回来,这千余老朽与少年才能保命。”徐杰答道。

宗庆回头看了看阵后那些拓跋俘虏,还是说道:“这些人怕是没有这么值钱。”

徐杰反问一语:“宗将军,若你是那老拓跋王,阵后这些人是你身边跟随了一辈子的忠义心腹,你回不回来?”

宗庆听到这里,点点头:“嗯,若是我,我当回来。”

徐杰自言自语一句:“所以啊,这个老拓跋王不像是个君王,反倒像一个江湖豪侠客。”

宗庆闻言疑惑,问道:“太师,那什么样的人适合当君王?无情之人?”

徐杰却不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君王者,孤家寡人,岂可让人随意拿捏?”

宗庆闻言,看了看徐杰,忽然没头没脑一句:“我看太师也像个江湖豪侠客。”

徐杰闻言一愣,忽然笑了笑。说道:“今日之后,回家了,入京去,人人都有重赏。”

宗庆闻言大喜,回头喊道:“弟兄们,太师有言,人人都有重赏,人人都有重赏!”

“谢太师!”

“多谢太师大恩!”

“太师……万……”

“多谢太师!”

呼呵声中,南方拓跋大营忽然出来一队骑士,飞奔而来。

徐杰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禁声,随后打马而出,左右之人正欲跟随,却被徐杰回手拦住了。

徐杰一骑而去,迎面而来之人,拓跋父子正在最前。

双方十多步驻足。

拓跋野已然开口:“徐杰,本王杀了你!”

徐杰却并不去看气急败坏的拓跋野,而是看向拓跋浩,说了一语:“老王上,你这儿子比之遥粘蒙德差得远了。”

拓跋浩抬手示意了一下拓跋野,答道:“徐太师,王元朗并未死,俘虏与物资,我拓跋皆双手奉还。至于伤亡之军民,我深表歉意。战争如此,也请徐太师宽心些,我拓跋也是死伤惨重。”

徐杰面色微沉,一路快马疾驰而来,到处都是尸横遍野,徐杰如何能宽心?但是徐杰也不立马发作,而是答道:“老王上教导一下儿子吧,我带兵入城去,也要整军了。三日之内,大华境内,不可再看到一个拓跋人。”

说完徐杰打马就回。

拓跋野早已怒不可遏,几番想发作,都被拓跋浩拦住了,此时开口急道:“父王,父王!!!父王,你……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

拓跋浩看着徐杰远去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野儿,室韦人背盟了。”

“不可能,父王,你当真就是老糊涂了,室韦人岂能背盟?室韦人比我们还想打进中原。他们岂能在此时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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