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喊得几声,听得庄子里鸡飞狗跳的声音,也听得有喝骂声从庄子内传出来,看了看云书桓,说道:“云小子,这么大半夜喊何真卿,是不是有点不妥?”
云书桓把刀抱在胸前,只答:“不妥!”

徐杰却又说道:“管他妥不妥,大江城里五石散到处都是,便是这何真卿的过错,这等人,便也不值得尊敬。”

云书桓却是又答:“那就是妥!”

徐杰看着云书桓,想来云书桓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也没想想过妥不妥之事,毕竟云书桓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在这种事情上,其实也没有过经验。

徐杰这么纠结去问,便也是心中忽然有了几分紧张,这大江剑何真卿,听起来就不是小人物,这般无礼得罪,此时来想,便也就有了这妥与不妥的纠结。

纠结了几番的徐杰,便是摆了摆手道:“管他妥不妥,等他出来了,就要他给个交代。”

云书桓眉头一挑,蹦出几个字:“他会打你!”

徐杰闻言,头一扬,便道:“我也打了他女儿。”

“没打到。”云书桓倒是记得清楚,那天一战,何霁月可没有挨打,挨打的是云书桓。

徐杰认真一想,那何霁月还真没有打到,只能算是吓唬了一下。便混不吝说道:“反正今天我们占了理。”

“江湖人多是不讲理。”云书桓又道。

话音刚落,不讲理的就来了,还是那一袭白衣,院门都未打开,这白衣就已然从院墙跃了出来。

月光之下,徐杰自然认出了白衣何霁月。何霁月也认出了徐家镇的两个少年。

便听一声娇喝:“小子,上门寻死来了。”

何霁月已然动手,剑光出鞘,怒的就是这少年竟敢大半夜如此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便是大不敬。

徐杰也是抽刀而起,口中似与云书桓喃喃一句:“机会正好,要打到她。”

徐杰话语,便是带有让云书桓一起上的意思。云书桓听在耳中,却是动都不动,依旧抱着刀立在原处。

两人再斗,徐杰显然不是上次那般仓促,手上也有几招绝技纯熟,便也打得有模有样。

那白衣何霁月,手底下耍的就是大江剑法,一剑而来,如穿针引线一般,既准又狠,白衣凌空飘荡,剑却在白衣之前闪烁,速度快到难以辨别。

平地随风起的刀法,本就是应对这种情况的,身形带着长刀撩起,大多时候就是去架敌人招式,把那刺来的长剑往上打飞,随后扶摇九万里就是进攻之法,两招纯熟连接。

却是这两招,并不能真正奏效,何霁月也不是这么就能打发的人物。待得何霁月架住刀光,再攻而来,大江之剑,时而如波涛滚滚,时而如微波荡漾。

再看这凤池派的门口之处,已然跃出了几十个人,见得何霁月已然与一个少年打起来了,皆是手握剑柄怒目而视。

待得这几十人跃出来之后,大门才被打开,里面走出三人,二瘦三胖与何真卿。最后面方才跟出一个段剑飞。

二瘦三胖还在打趣着何真卿,何真卿也是听得浅笑摇头,并不理会二人说的那些报仇雪恨的事情。

待得出门来看,二瘦三胖见得面前打起来的局势,皆是面色一垮,这回两人猜测得出奇一致,却是最后都猜错了。当面打架的,不就是那徐秀才吗?

段剑飞便也认出了徐杰,竟然往前走得两步,凑到何真卿面前说道:“何掌门,此人小侄认识,乃是富水河边一个镇子里的小子。”

何真卿其实见过徐杰,直皱眉,心中不知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个秀才,让这小秀才大半夜上山来喊叫,便也点头答道:“徐家镇。”

段剑飞闻言连忙又道:“正是徐家镇,何掌门可要小心,这小子可不讲什么江湖道义,那后面还有一个小子,最擅背地里偷袭,一定要防备着。”

何真卿却是不再答话,而是盯着打斗的两人去看,看得片刻,转头与三胖说道:“三兄,这秀才当真手段不凡,只是比我女儿还差了一点点。”

三胖此时已然是笑,只道:“反正这秀才老爷吃不了亏。”

二瘦却是上前来问:“何真卿,你可是派人去教训了一顿这秀才为你女儿出气?”

二瘦自然是又在猜,猜徐杰半夜上山来,便是因为被何真卿派人背地里教训了,所以上门来找场子。

何真卿闻言,只道:“二兄莫要胡说,要教训他还能等到今日,昨天就教训了。”

二瘦闻言倒是觉得有理,便又道:“那为何徐秀才大半夜上门来叫喊啊?”

何真卿自然也是不解,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啊。不过这小子着实无礼,且看我女儿教训他一顿。”

徐杰与何霁月,自然是有差距的,徐杰练武,近几年多有懈怠,练武不能上天入地,让徐杰失望了一段时间,也就懈怠了一段时间。何霁月却不一样,自小听着江湖故事长大,也自小听着别人讲自己父亲的江湖故事长大,自小也就勤学苦练,已然堪堪入了一流水平。

云书桓与何霁月倒是颇为相似,云书桓虽然练武比徐杰晚了好几年,但是云书桓也是那般勤学苦练之人。

再打下去,徐杰便也黔驴技穷了,那十八手,徐杰还只能耍上五六手,后两手还并不纯熟,何霁月却是绝技百出。两人终归还是有差距。

便听徐杰喊道:“云小子,少爷是哪里把你得罪了?”

云书桓不言不语,只是抱刀而立,看着战局,看着徐杰慢慢要吃瘪。

徐杰便又是大喊:“云小子,少爷要死在这娘们剑下了,你还愣着作甚呢?”

何霁月听得“娘们”二字,眉头一拧,手中的剑更是快了几分。

却听云书桓说道:“还死不了。”

云书桓倒是看得清楚明白,徐杰虽然慢慢落了下风,一时半会倒还不会落败,更不谈死。真要是遇险,云书桓必然是要动手了。

却是秀才老爷实在不知自己哪里把这云书桓得罪了,心中也是在想,知道云书桓是铁了心想要自己在这白衣女子手上吃瘪了。

“少爷当初就不该买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死贵死贵的,比你妹妹贵几倍,真正浪费钱。”徐杰一边招架着,口中还一边说不完的混不吝话语,便是云书桓再不上,徐杰当真就要吃瘪了。

云书桓听到这里,说道:“你傻,被那人贩子骗了钱。”

徐杰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口中还道:“少爷便是真傻,听那人贩说你勤快懂事听话,头前还没有看出来,此时方知那人贩真是个骗子。”

话语说完,徐杰顶着剑光,口中便是又大呼一声:“后悔晚矣!”

何霁月便是听着徐杰喋喋不休,也听得烦躁了些,翻飞而起,招式似曾相识。

结局也是似曾相识,只是换了个挨打的人。

秀才老爷已然滚落几步之外,是个灰头土脸的模样了。

云书桓此时方才抽刀一跃,挡在了落地的徐杰面前,回头看得一眼正在耍这脑袋的徐杰,又盯着那白衣何霁月,一脸戒备的神情。

何霁月自然是停了手,也出了气,冷冷的面色,微微舒缓了许多。

徐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口中说道:“云小子,下次再也不带你出门了,若是虎子在此,哪里能让我受这般罪过。待得回了青山,就去把那牙行给拆了,把你退回去,退钱!”

云书桓却只回头说道:“说正事!”

徐杰拿这少言寡语的云书桓无法,也听得云书桓的提醒,上前几步,开口大喝:“何真卿,为何大江漕帮在城里到处卖五石散这等毒物啊?”

徐杰显然心中有气,出口之语便也不客气,何真卿倒是无妄之灾。

正看得自己女儿大发神威的何真卿,正是满脸笑意去看三胖,颇有点显摆的意思,听得徐杰喝问之声,转头过来,眉头一皱。便也终于知道为何这秀才大半夜上门喊叫了。

二瘦此时看得徐杰吃瘪,几步奔过来,口中大笑:“秀才,挨了打吧,感觉怎么样?”

徐杰看得二瘦过来的时候,本还准备招呼几句,此时闻言却是白眼一翻,答道:“过得年余,且看少爷如何教训这个娘们。”

二瘦又道:“嘿嘿。。。恶人自有恶人磨,秀才你再说,只要你说钱塘大潮是九月,老子就帮你去寻那何真卿讨个公道,叫他给你赔汤药费,他女儿把你打成这样了,赔他个两千两给你,你输我一千两,还赚了一千两,这买卖如何?”

徐杰哪里能忍,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二瘦,说道:“不读书,是只猪!”

这回轮到二瘦吃瘪了,岂能不知这徐秀才在骂自己,不想头前的三胖也开了口学道:“二瘦,你便是不读书,是只猪。”

二瘦闻言,背后的剑又在抖动,对那何霁月说道:“小侄女,打得好,明日二叔叔再传你几手绝技。这秀才家中手段不凡,过不得多久这秀才若是练纯熟了,可就不好对付了。二叔叔传你的就是专门打秀才的绝技。”

一直冷峻面色的何霁月,此时不知为何竟然露出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还点了点头,答了一句:“二叔叔教专门打秀才的绝技,可学。”

两人都是用剑的,打秀才似乎成了共识。

何真卿皱着眉头,脸色有些难看,已然往徐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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