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贡低估了太史慈,或者说他有点太过高估了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但随着交战开启,他的面色变得越来越严肃,甚至凝重。
“命令中军与右翼尽快支援!”许贡下令之后,却是看向了一侧的偏将,道:“不要让我失望!”刚才他就提请出击,现在便是他表现的机会,可这对偏将来说,简直就是难以完成的任务,此一时彼一时,他们可以说已经错过了最佳出击的时机,现在出击,胜利的可能并不大,可在许贡的注视之下,他别无选择。

鼓声之下,吴郡士兵发起了猛烈冲锋,虽然有张北率领骑兵阻击,可并不能阻挡吴郡兵卒,他们很快便加入了战团,对秣陵军进行夹击。

吴县军,不管是太史慈还是张北,如果在同等数量之下,都不会被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充其量不过就是戍卒的战斗力,也就比郡国兵强一些,而秣陵军,都是最精锐士兵,战斗力又怎么可能是吴郡这些士兵可比呢。

可是现在的情况之下,敌众我寡,而且还是前后夹击,可以说他们已处于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

“兄弟们,想活命的跟我冲,回了秣陵,每人赏金五十,绢百匹!”

太史慈之前抛出了活命牌,现在又抛出了重赏,双管齐下,立时五千士卒一个个振臂高呼,双眼射出慑人寒芒,跟着太史慈的步伐,一个个向越发勇猛无畏的杀向了前方吴县军。秣陵军一往无前,向着前方吴县军冲杀而去,秣陵军的冲锋,如同猛虎冲入羊群,立时一个个吴县军都倒在了脚下。

身后的吴县军全力支援而来,张北率领着骑兵勇猛阻敌,很快两军相遇,从后骑马而来的偏将更是马走如飞,手中摇动着钢刀,一往无前,前面的战况万分危急,绝不能让秣陵军突破逃走。

“随我冲!”偏将高吼一声,啸声传荡,在他的率领下,一往无前的向秣陵军冲去。

两军终于碰撞,刀枪相对,血花立时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双方士兵的鸣叫痛呼声,凄凉更悲壮,尤其是吴县军,他们从来没有与骑兵有过交战的经验,很多人几乎都是被战马撞飞。

但更多的人,则是被长枪刺杀,血腥的一幕上演着,昏黄的大地因鲜血的交融而变色……

“当啷!”

手握芦叶枪的张北很快与敌将偏将项羽,两人受伤的兵刃频频相撞,但只是三哥回合,张北便取得了对他的优势,芦叶枪刺入了他的肩胛,虽然偏将强忍着伤痛与他交锋,可是在下一个回合,张北便夺走了他的星眸。

不到三个回合,偏将便倒在了他的屠刀之下。

而似这样的杀戮还在四周上演着,骑兵如同一堵城墙,阻截者支援而来的敌军,为太史慈和步兵争取着时间,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如同机械一般左右冲杀着,刺入敌人的脖颈,鲜血喷血,看向敌人的身躯,残肢横飞,骑兵在张北的带领下已经不知杀了多少吴县军人,可是面前的敌人太多了,一望无际。

这样的杀戮,很快让他们变得麻木,一直不停挥刀,只要随意向四周砍去,就一定能够有所收获,可是他们终归不是机器,他们身体都是肉身,而长时间的杀戮很快就让他们一个个精疲力竭,可是吴县军却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他们只能顽强坚持着,不然他们就会变成那具倒下的死尸。

每个人都坚持着,就靠着一口气,这口气让他左右冲杀,毫无畏惧,但张北知道,这样下去太史慈还没有突破敌围,他们就将全军覆没,五百骑兵将全部惨死在数万吴郡士兵的环手刀下。

必须要想办法,然而就在他张北左右冲杀之际,一名敌将出现在身侧,两人都发现了对方,并且十分默契的向对方冲杀而去。

长枪对大刀,敌将手中的大刀闪烁着嗜血寒芒向张北横劈来,迅雷一般向他的透露落下,可在敌军的杀招之下,张北却不疾不徐,只是随手将芦叶枪一甩,如同长蛇吐信一般,长枪直接便点在刀刃之上,森冷的大刀一偏,直接擦着他的头顶飞过。

“哼!”张北哼了一声,同时长枪一转,大喝一声:“给我死!”

死字之下,芦叶枪正刺入敌人心脏,手掌更是一转,直接将他心脏绞碎。

敌将在哀嚎声中倒下之后,张北便即大吼一声,带领骑兵开始向后撤离,不能再硬碰硬下去了,必须要更灵活的运用骑兵,这是他当年在草原学来的法门,更是刘澜治下轻骑兵的战斗方式,但是因为太史慈的存在,他们却不能退的太远,只能徐徐而退,但这样一来,便可以先借用弩机来阻挡敌军,算是也谢谢马,更能够让骑兵们缓口气。

张北率领着骑兵快速后退,而在正前方的太史慈则陈宫将敌军的阻拦冲垮,但敌军却十分顽强,虽然被冲垮,却始终与他们缠斗,并没有撤离,而是一直在两侧不停与他们交锋,这样的交锋让太史慈很难受,撤又无法撤,战又没有太大的目标,攻打浪费时间,不攻则有危险,只能且战且退,虽然速度慢了些,但终归是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可是当张北那边抵挡不住后退之后,情况变得就有些微妙了,如果不再快点撤退的话,当敌军援兵加入之后,他们再想撤退的话,可就没有机会了,到时候张北和骑兵们也许能撤走,可他的步兵,绝不可能有一个能够侥幸逃脱。

在敌军的追击之下,他们的士兵将被敌军的巨大浪潮所吞噬,连渣滓都不剩。

太史慈明智的选择清剿身边的敌军,现在最关键是先把周边的敌军彻底解决,只有如此,才能够更顺利的逃脱,好在张北那边还能坚持,而对付周边的吴县军,太史慈相信用不了太多时间就可以给予他们沉痛的打击。

张北一直退到了军力太史慈后军不到几十米的距离之后开始驻马,所有人开始进行休整,抓紧时间休息,因为用不了片刻,敌军就会进入到手弩的射程范围,到时候他们就要先用手弩阻击敌军了。

吴县主力在快速追击着,可以说他们的战斗力真的很菜,绝不可能与他们秣陵军精锐可比,他们的战斗素养之高,完全出乎了许贡的预料。只是眨眼间,就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敌骑撤离,不仅失去了一举歼灭敌军的最佳时机,而且敌军还又在前方组织起来防御工事,那一具具被架起的手弩对准了他们的士兵,但吴县军却每一个人退步,在号角声下,他们又开始了冲锋,但很快,便在箭矢之下,变成一具具躺尸……

那边骑兵努力拒敌,这边太史慈将部队分成数股,追杀着四周的吴县军,他们用着手中各式各样的兵刃,将他们一一斩杀,此时的战斗已经不甚激烈了,可不太激烈的战斗中,却绝对更加惨烈。

交锋也更加血腥,可在这些惨烈的地方,都会出现太史慈的身影,他和他的战马,就像是战场的风向标,哪里危险,哪里就会出现他的身影,而那里也会出现无数冷箭,毕竟太史慈的目标太明显了,敌军的箭手不知有多少瞄准着他,好在他的的命很大,不仅全都躲了过去,反而还带领着亲兵,找到了他们这些弓手,将他们一一砍杀。

左翼的吴县军在秣陵军面前,完全就是待宰羔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人数众多,他们不会坚持这么久,但就是这样,也很快就在五千秣陵军的进攻下剩吓不到几千人,这样的杀戮让许贡绝望,甚至心灰意冷,这样的悬殊实力,还有什么必要继续下去?

毕竟这可是冷兵器时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这一仗下来,杀敌八千,自损却不足一千,这样的战斗,换了别人也一样绝望。

看着那一具具倒下的吴县士兵的死尸,再看看那少之又少的秣陵军士兵尸体,绝望的情绪在蔓延,随之而来,绝望便激起了他更为暴虐的气息,杀,杀,今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给我把他们斩尽杀绝!

可是面对战术涵养深厚的秣陵军,战斗力几乎等于是秣陵军新卒的吴县军付出了前所未有的代价,尤其是在他们的疯狂进攻之下,更是激起了秣陵军的怒火,既然吴县军连一条生路都不给,逼着他们拼命,那好,那就和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就算是死,也得咬下你一块肉来,也要多拉上几个垫背的,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百战精锐,一个个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试问,能在一场争斗活下来,可能是运气,可能在三场三十场的战斗下来都活着,可就绝不只是运气二字了,他们每一个人首先必然是精锐之卒,但同样每一个人也都是最精明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便是所谓的兵油子,他们最明白什么时候捞取功劳,同时也明白该如何保证自己能在战场之上活下来。

让这些人变得无所畏惧,那绝对将是一场灾难,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们一旦开始反击,那凶猛程度可想而知。

其实这一点许贡一开始做的很好,他三面合围很好的运用了兵家围三阙一的战术,给秣陵军留了一条生路,自然很多人就不会去拼命,可现在,许贡完全就没打算再给他们生路,逼的所有人都必须去拼命,这样一来,秣陵军所爆发出的战斗力,何止是恐怖二字。

九江一战,从春季开启,如今以入夏末,江南酷热,尤其此刻,更是烈日当空,很多人早已累到快要脱水,可是在吴县军的追击之下,秣陵军反而变得更加疯狂起来,原本已经消失的激烈的交锋很快又出现了。

这一幕绝对是许贡所没有想到的,他的面色变得有些惨绿起来,他现在终于后悔刚才没有听偏将的建议早些进攻,如果一早进攻,战场的局面又怎么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而那位偏将,更是一早变成了张北枪下亡魂。

现在的战场,敌军的骑兵节节败退,可敌步兵,却已经彻底突破左翼阻截,现在就算能够追上敌军,也不过是一场惨胜,可这与开战之初许贡所期待的结果完全不同,在他看来,这一战之后,他们对秣陵军就算不去的一场完胜,也会是一场大胜,可现在,在敌军的冲击下,他们已经付出了近万人的沉重的代价,要知道他们的兵力本来就只有三万多人。

这个伤亡代价太大了,许贡现在正的有些犹豫了,继续下去,他真的不知道会与统兵有方的太史慈战成什么样子。

这样的害怕深入心底,秣陵军的恐怖让许贡感到恐惧,彻骨的恐惧,他甚至再想,如果他的帐下能有一万,不,只需五千如此精锐,这一仗也许早就结束了。

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北率领的骑兵再一次杀出了一条血路而去,也许这一仗,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将敌军的骑兵斩获不少,毕竟五百人的骑兵,现在存货下来不过两百人,可是这与他心里的预期,悬殊还是太大了一些,甚至,在他眼中,那个敌军将领张北的恐怖程度,犹在太史慈之上,如果太史慈是屠夫,嗜血的屠夫的话,那这个张北就是恐惧的末尾,率领区区五百骑兵,就斩杀了他数千人,这可比率领五千人斩杀万人的太史慈更让他心寒,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刘澜为何会被天下传得如此恐怖了,试问连太史慈和张北这类在刘澜帐下名不见经传的将领都如此恐怖,那闻名天下的五大将,又将是何等勇猛,而且还有那最为慑人的天下第一骑兵龙骑军与名震华夏的关云长所率领的摄山营,如果他现在所面对的敌军是他们所率领,现在,他是不是早已经是阶下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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