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情况,两人都稍微吃了一惊。再仔细看时,发现有不少吏员在兵丁的陪同下,似乎在检查前面的船只,而后指指点点什么的……
“廖老爷,他们好像在收税!”吴奎达比较熟悉这些场景,看了一会后,立刻转头对廖举人说道。

廖举人听了,再看一会,同意他的这个说法,当即安慰吴奎达道:“你看那边,看那些人对区区吏员兵卒,皆是点头哈腰,显然是普通商人而已。那些爪牙,也就只能欺负他们而已!”

一听这话,吴奎达回过神来,松了口气,露出笑容点头称是。

正在这时,船只靠上了码头,有一名吏员带着一队兵丁迎了过来,到了近处,便大声问道:“船主是何人?我看此船吃水很深,定是船上之物很多,该要检查交税!”

“我家老爷乃是闵清县廖举人,这位便是!”船边的一名家仆指着廖举人,马上自豪地介绍道。

廖举人不知觉间,腰杆又挺直了一分,露出不亢不卑地态度问道:“尔等还想再查么?”

那小吏听了,脸上忽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情,就听他问道:“敢问廖老爷,不知道这船上是什么东西,货物还是私物?”

“瓷器!”廖举人淡淡地说道,“都是本人私物,怎么,还想收税不成?”

“来啊,上船检查一下,看看廖举人所言是否属实!”小吏听了,当即吩咐身边的那队人高马大的兵卒道。

那些兵卒早就等着这句话,一听之下立刻闯上船,要开始检查。

吴奎达见了有点担心,不过看到廖举人虽然神情有点不渝,但总归是没有拦阻,便也没说什么。就盼着这些兵丁检查一番之后,确认是廖举人的私物,就快快放行!

船舱中的瓷器整整齐齐地摆满了,也压根就没有掩饰,上船检查的兵丁只是粗略一看,就回复那小吏,实情确实如此。

那小吏听了后,转头看向廖举人,非常郑重地问道:“廖老爷,我等奉命核查,需要再核实一次,这船瓷器是私物还是货物?”

“耳聋了么?刚已经说过一次!”廖举人一听,脸色很是难看,几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此乃本人私物,还想收税否?”

那小吏听了,没再犹豫,领着兵丁退下船去。不过没走,只有一名兵丁飞奔离去。

“哼,看到没有,要是平头百姓的话,这些猾胥就要强行征税了!”廖举人有点不屑地瞧了下岸上似乎有点不甘心地那些人,而后转头对吴奎达说道。

“那是,那是!”吴奎达心中欢喜,连忙点头说道,“廖老爷您可是举人功名,谁敢乱来!”

两人说了一会话,而后吴奎达要去找下家交货,而廖天佑则要去福州城内送一番文书,便准备告辞离去。他也正是要来这里出差,否则的话,都不用他亲自押船。

可就在这时,只见远处有一员将领骑马领着一队军卒过来,到了他们船前,冷冷地喝问道:“谁是廖天佑廖举人?”

“嗯?”廖举人一听,有点意外,也有点不高兴地回答道:“本人就是!”

“此船瓷器可是你的私物,不是贩卖之货物?”那员将领骑在马上端坐不动,盯着他冷声喝道,“此事可是属实?”

廖举人一听,感觉有点不对,可他也拉不下脸去改口,便再次确认了。

那武将听了,还要核实廖举人的身份,这让廖举人很是恼怒,重新以为这些人看着一船瓷器眼红,要再三核实身份,如果不是真正举人的话,怕是又要缴税。

于是,廖举人虽然心中恼怒,却还是把相关身份证明和公文给那武将看了。

等他看完,廖举人的语气有点不善地喝问道:“怎么样,还有何问题?没有就不要妨碍我等下船了!”

“当然有!”马上那将领听了,也不把那些资料还给他,只是看着他冷声喝道,“来啊,把他拿下押走!”

一听这话,廖举人和吴奎达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可那些军卒却早已准备,一声令下,如狼似虎地北方军卒便扑了过去,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地绑了廖举人,而后就推着走。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乃是闽清县举人,奉县尊之命公干,你们要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

廖举人的嘴没有堵上,想挣脱那些军卒不可能,就只好大声喊着。

声音很大,码头附近,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地船上,全都能清楚听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活计,注视着岸上这一幕,低声议论着。

“这些大头兵怎么这么大胆,竟然刚明目张胆地抓举人老爷?那人是谁啊?”

“那人那么高大,好像是北人,应该是参将刘国能吧?”

“什么意思,参将怎么了,也不好对举人老爷动粗吧?”

“该不会那告示说得都是真的,要动真格了吧?”

“什么,要打举人老爷,不会吧,赶紧去看看!”

“……”

毫无例外,见到情况的那些人都拥了过去,跟着那队军卒到了码头的一个小广场。

“咦,好像有中丞大人的旗帜!”

“不会吧,真要动真格么?”

“这下有好戏看了,哈哈!”

“……”

孙传庭就是在这里,刘国能押着人到了跟前,把实际情况禀告了一遍。

廖天佑见了,就有点怂了,看着中丞大人面无表情,心中害怕,就想着改口。

谁知,孙传庭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冷声喝道:“尔身为举人,却目无王法,本官公告已出,好心提醒,甚至特意派了兵卒去上游通告,可尔却还明知故犯,王法无情,来啊,按律杖之!”

一船瓷器,远超规定数额,按《大明律》规定,那就是直接是顶格处罚,也就是杖七十止,并且一船瓷器抄没入官。

廖举人一听,大惊失色,还想分辨一二。但边上的军卒早已得过吩咐,根本不给他机会,如狼似虎地拖了下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立刻开始行刑。

“啊……啊……”的惨叫,响彻在码头附近,所有低声讨论的人顿时全都闭嘴,码头上,就只剩下廖举人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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