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霞万万没想到她的这句话为自己带来了灾难。
李春兰两道纹过的卧蚕黑眉一凌,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一个副书记,不配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是吗?”

骆霞一听,这个李春兰简直就是胡搅蛮缠。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前几天我去你们台里调研,就对你的报道有意见。”

骆霞说:“我知道您有意见,我不是特意登门向您解释了吗?那是出于画面的需要,我们只是想把您刻画得更美观一些,如果您不喜欢,以后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好了。”

李春兰没见过这么敢顶嘴的记者,而且还说是为了美观自己,是不是以后还可以丑化自己?

“如果不经过你的美化,是不是我丑的不忍目睹?”

骆霞调开目光,不以为然的样子。

李春兰锐利的目光盯着她,继续问道:“是不是领导的形象,个个都经过你美化了?”

骆霞看着别处,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一般情况下,我们会加以比较,尽可能地将那些最美的镜头呈现在屏幕上。”

“领导就是领导,无论美丑,更用不着你去修饰!”

骆霞看着她说:“对不起,以后有关您的镜头我会按着您说的照办的。”

李春兰一听很是生气,说道:“你在威胁我吗?”

骆霞一听她有些胡搅蛮缠,就又调开目光,不再理她。

“我命令你,把刚才的开场白立刻删除,至于这次调研怎么报道,你请示办公室后再说。”

骆霞也很生气,说道:“对不起,我做不到,凡是被我们记录下来的资料,都不能删除,要存档。”

李春兰转向秘书小吴,说道:“通知广电局和电视台的领导,就说我说的,骆霞播报的节目停播审查,副台长骆霞被停职,原因就是没有政治观念和组织纪律。”

李春兰跟秘书交代完后,又看着骆霞说:“难怪上次薛书记停你的职停你的节目,后来他发善心,又给你恢复了,我告诉你,我可没有薛书记你们宽阔的胸怀,今天停了,过几天又给你恢复了,你最好提前想好退路,考虑一下你还配不配在新闻行业干。”

想想自己两次在药厂门口被两位领导训斥,骆霞气就不打一处来,说道:“我一直以为领导,都是因为政治觉悟高、水平高,思想境界高才当上的领导,今天我不这么认为了。”

“你什么意思?”李春兰厉声问道。

“什么意思还用我解释吗?您心里清楚。”骆霞说完,骄傲地一甩头,走了。

薛家良听完闫广的汇报后,他对事漠不关心,而是问道:“他们调研结束了吗?”

闫广说:“没有,炳忠给我打电话,说李春兰又临时召集宝水等三个村村干部来参加调研。”

炳忠,市委办副主任,负责李春兰的调研工作都

薛家良眉头一皱,问道:“她不是去调研药厂去了吗?叫村干部干嘛?”

“现场办公呗。她说,今天她来了,就要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清楚不可,她是有无限的心理准备的。”

“无限的心理准备?什么意思?”

“意思吗——”

“好了,见面再谈吧。”薛家良挂了电话。

看似是李春兰添乱,实则责任在薛家良。李春兰对他和邢伟岩的计划不知情,这不能怪她。但这个秘密计划实在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李春兰实在有失领导的身份,你跟骆霞较什么劲?这不同于他上次训斥骆霞,上次的确是骆霞不知天高地厚,才让薛家良动了这么大的肝火,这次,显然是李春兰看着骆霞不顺眼。

但李春兰贵为县委副书记,班子里的三把手,而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工作方式,这一点,薛家良不便于干涉,他也不能干涉。

薛家良走回来,阳阳已经睡着了。

刘三说:“我在这陪着,您有事就去忙吧。”

薛家良说:“好,我去单位,那个,你别让他尿了床。”

薛家良穿上外套,刚准备往出走,骆霞就说道:“我能搭您的车回县里吗?”

薛家良看了看老者,如果没有这位老先生在场,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搭车。他想了想说:“我回单位还有事,你只能顺路车。”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不可能绕道送你。

骆霞喜出望外说:“太感谢了!舅舅,你好好养病,多住几天,我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薛家良穿上刘三给他拿过来的外套,本想回宿舍一趟,但有骆霞跟着不方便。他打开车门,一声不响地坐进车里,骆霞很自觉地坐了后排。

薛家良没有说话,他料定骆霞有话跟她说。

果然,骆霞首先开口。

“那个孩子是张副书记的儿子吧?”

薛家良一怔,满以为她会向自己哭诉被李春兰停职的事,没想到她却认识阳阳。就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人很爱嚼老婆舌头吗?”

骆霞脸腾地就红了,她尴尬地说:“我应该是很少有嚼老婆舌头的时候,是我刚才突然想起了这个孩子,因为他跟我住同一个小区,我们还是同一栋楼,只是我平常早出晚归几乎见不到他们。”

薛家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骆霞,他问道:“说说你跟李书记的事吧?”

骆霞的脸就是一红,说道:“我跟他的关系主要责任在我,完全是我的单恋,我们性格相同,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相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它超越男女之间的关系,是非常清白的关系。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薛家良知道她理会错了,嘴角露出微笑,没有说话。

骆霞见薛家良不说话,又解释道:“我跟柳心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不会依附于男人,更不会给男人做情人。”

薛家良说:“你刚才还在说单恋一个已婚男人。”

骆霞的脸又是一红,说道:“那是单恋,是崇拜,是发自肺腑地崇拜,跟情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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