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时候,偌大的严府中汇聚了将近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这些人都是严家的族内支脉,和严老爷子或多或少的有着些血脉亲情。

他们今天齐聚严府,自然不是因为一时兴起,而是听说,老爷子的女婿,当朝大司马——吕布,驻足在了严家。

机会摆在眼前,稍纵即逝。

纵使不为了自个儿,也要为了儿女将来。故而他们不约而同的纷至前来,怀着各自的心思。

席间,老爷子介绍了一些辈分较高的老者与吕布认识。

吕布也不摆谱,起身挨个敬酒。

被吕布敬酒的那些老人,也都纷纷从席位起身,嘴上说着不敢当的话语,但他们脸上的得意神色,早已是溢于言表。

试问这天下,有几人能享有大司马亲自敬酒的待遇?

今后说出去,都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欢庆的酒宴持续到将近深夜,方才散去。

吕布带着满身酒气,摇摇晃晃的从大堂走出,脚下迈出的步子轻浅不一。

他今晚饮了不少酒,但还不至于酩酊大醉,要人扶回房间。

途经回屋途中的走廊时,有名秀发披肩的青春少女正坐在走廊的梯坎处,背对吕布,双手托着下巴,抬头仰望着星空,怔怔出神。

“当年的小姑娘,都这般大啦!”

不觉间,吕布在少女旁边坐了下来,面带醉笑着说了起来。

回过神的少女见是吕布,一张美丽的小脸儿上明显有些慌乱,赶忙起身,朝吕布施礼福身:“小女子见过大司马。”

吕布微怔刹那,再度从头到脚的打量起少女来,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

再三确定之后,他不以为意的招了招手,让少女坐下,不必拘礼。

少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见到少女这般忸怩模样,吕布不禁有些感慨,当年脾气火爆的小姑娘,如今也变得举止有度,长成了亭亭玉立美少女。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从背后给了我一闷棍?”吕布手撑着台阶,笑着揶揄起来,对当年的往事历历在目。

他自问这辈子还没输给谁过,就算是虎牢关独战群雄,也未曾落败。

然则谁又能想到,无敌于天下的温侯曾经被一个小女子,给暗算成功,打昏了过去。

熟料少女听得这话,又从位置上起身,神色惶恐,赶忙向吕布赔礼道歉:“小女子年幼无知,当年无意冒犯了大司马,请大司马责罚。”

吕布愕然,抬头看着眼前少女,在她的精致脸庞上流露出一丝丝的惶恐和不安。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性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着被封建礼教束缚了自由的少女,吕布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纠正道:“不准叫大司马,叫姐夫。”

少女怔了一下,似是不敢违抗吕布命令,懦懦的喊了声:“姐夫。”

吕布点头,细心的他有注意到,少女喊‘姐夫’的时候,明显有种雀跃的神采在眼中闪烁。

随后,两人开始了天南地北的胡侃,大多时候是吕布在讲,少女在一旁倾听,全神贯注,并且沉迷其中。

渐渐的,少女也放得开了,和吕布有说有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时的活泼模样。

聊着聊着,自然就聊到了婚姻。

吕布能和严薇在一起,少女当年那一记闷棍,可谓是功不可没。

然则当吕布问到少女有没有意中人时,少女欢喜的模样很快便黯淡了下去,有些哀凉的说着:“父亲前两月给我订下了一门亲事,是太原某家大户的公子,可我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曾见过。”

连要嫁的夫君是何样貌都不知晓,这对女子而言,确实是一种悲哀。

沉默少许之后,吕布问她:“那你想嫁给他吗?”

少女摇了摇头,不想。

“那你想嫁什么样的意中人?”吕布接着又问,他对身旁的少女,还是颇为喜爱。

当然,仅仅是兄长对妹妹的那种喜爱。

“想嫁个像姐夫这样的盖世英雄!”

少女也没多想的就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自个儿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用手捂住羞红的脸,将脑袋埋在平放的双腿间。

哈哈哈!

见到少女的羞涩模样,吕布爽朗大笑起来,他的脸皮显然要厚上不少。

之后,两人又聊了片刻,待到明月高悬,吕布才起身离去。

走之前,吕布还特意叮嘱了严姒一遍:“回去告诉你的父亲,让他去推了那门婚事,就说是我说的!”

语气里的霸道,不容置喙。

于是,少女眼中重升起了光彩,一如当年得知吕布姓名的小迷妹,满是崇拜。

回到房间,灯火明亮的屋子里仅剩下严薇一人,坐着静静等待。玩累了的小铃铛和两个弟弟,已经被下人带去了休息。

见到吕布回来,严薇先递上了一碗姜汤,然后又去打来温水。趁着吕布喝汤的功夫,蹲下身子脱去吕布脚上的鞋履,给夫君洗脚,然后为他宽衣解带。

脱去只剩一件单衣的吕布趴在榻上,将头枕在双臂。

尽管之前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但他的神识却是无比清醒。

将洗脚水倒去的严薇走了过来,坐在榻边,手法轻揉娴熟的揉按起夫君额头处的穴位,令吕布昏胀的脑袋霎时间觉得无比舒爽。

“夫君,三叔公家的孙女儿严琳,今年已有二八之龄,相貌端庄,有大家闺秀的……”

严薇看似唠叨家常般的述说起来,然则不等她说完,趴着的吕布便打断了妻子的说话,语气有些生硬道:“我说过,不想纳妾!”

严家那些亲戚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吕布岂会不知?

想当年,吕布还是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时,在他迎娶严薇的时候,除了两位舅哥,这些所谓的亲戚,根本没有一个到场。也没有一个人送过一份贺喜的礼物,哪怕是一句简单的祝福。

这些事情,严薇虽然从来不曾提及,但吕布心里却是记得清楚。

如今,吕布身居高位,这些人就恨不得将自己当做祖宗一样给供起来,好保佑他们升官发财。

这般嘴脸,真叫人恶心。

“可,妾身会老。”

严薇叹了口气,因为总有一天,她也会老,然后长出难看的皱纹。

更何况,男人三妻四妾再也正常不过,若是只娶一妻,恐会被外人议论,说家有妒妇,

传了出去,会对吕布名声造成不好影响。

女人是种感性动物,她们一旦朝着某个不好的方向想去,九匹马都未必能够拉回。

想着想着,严薇红了眼眶,觉得委屈,却不能说。

此时,吕布回过头来,轻轻柔握着妻子小手,眼眸中温柔万千。

“我这一生,独钟情你一人。”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