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秦文滔打电话的是易云哲。
秦文滔知道他要问什么,不待其开口问,便先出了声:“易总,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肯离开安城,我正在想别的办法劝……”

“干嘛要想别的办法?他不想离开就别让他走呗。”

没想到易云哲会这么说,秦文滔一时错愕:“易总,不是您让我劝他离开的吗?”

“我只是让你去试探试探他罢了。要是他真的打算离开安城,我还得叫你劝他别走呢。”

“为什么?”

“他要是离开了安城,哪天我想寻乐子,上哪儿找他去呢?”

“原来易总是这个意思啊?您不早说,吓我一大跳。”秦文滔大松一口气。

“怎么?担心你儿子?”

生怕被误会,秦文滔赶忙婉声解释:“我儿子承希很乖的,从来不用我.操半分心。”

这不把秦晋桓当儿子看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易云哲听得在心里冷笑,转问道:“秦晋桓现在状态如何?”

“不好,很不好。”

“哦?”

“我拿他母亲遗产的事儿刺激了他几句,他气得又吐了一大摊血。如果没在医院,没医护人员及时过来救治,我再说几句,估计他会气晕过去。”

易云哲顿时大笑起来:“他也有今天!”

“只能说这两天连续发生的事儿给他打击太大,他没崩溃就算坚强了。”

秦文滔说这话时,语气中完全不带半点怜悯之意,反带出几分惋惜——惋惜这样子都没打垮秦晋桓。

易云哲怎么会听不懂他的心思呢?笑道:“他现在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你得趁热打铁,尽快搞定你家老头子,拿下秦家当家大权,坐上总裁之位,再给他致命一击,以后才可高枕无忧啊。”

“易总提醒得是,您放心,我已经在酝酿了。”

“这就好。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始终不答应和擎天签凤凰沟周边项目的相关细约,就是想等你坐上总裁之位以后再签,以助长你在公司的威望。”

“我知道,易总对我的一片好心我清楚得很呢。”秦文滔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不过这份细约可不能拖长了时间,到时候可会后患无穷,您可得抓紧时间啊!”

“会的。”

“那我等你好消息。”

易云哲挂断电话,随即一脸得意地转视坐在不远处的父亲,“爹地,你对秦家混乱的现状可还满意?”

像才回过神的易伯雄,微顿数秒后,答非所问:“你找借口不签凤凰沟周边项目的相关细约,根本不是为了助长秦文滔的威望,除了公司资金不足的原因外,更主要的是对秦孝挚有所忌惮是吧?细约不签,即便凤凰沟周边的项目有猫腻,你也不会太被动。”

被父亲看穿的易云哲笑得有些尴尬:“这是只极为狡猾的老狐狸,除非他把公司大权完全交给秦文滔那个草包,否则我不敢草率半分,毕竟这是宇驰迄今为止接手的最大的工程。”

“如果他没患脑萎缩,如果他还是曾经叱咤商界雷厉风行的秦孝挚,以他的个性,情愿面对亏损,也一定不会以成本价把凤凰沟周边的项目转给宇驰,白白便宜宇驰,也不可能会事事听从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的指使,更不可能为了那一成利润而同意和你演戏侮辱秦晋桓——那可是他的命.根子!要知道当年他为了保护秦晋桓,可是整整给了易家两个亿及一个几十亿的大工程啊。要不然也不可能有宇驰的今天。”

“爹地的意思是——”

“那只曾经人人为惧为敬的老狐狸,彻底老糊涂了,病糊涂了。云哲,你太高估他了。”易伯雄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婉惜,不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与不以为然。

“小心使得万年船。”

“如果秦孝挚还是当年的秦孝挚,就算他把公司交给秦文滔,你照样奈何不了他。别忘了他刚刚把公司交给秦晋桓时,秦晋桓只是个乳臭未干、喜欢到处闯祸的娃娃,能力比秦文滔差远了。”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没吭声的易云哲的母亲鲁雪娇有些急了,冲易云哲道:“云哲,既然不用忌讳秦老头,那你就赶忙把那个什么细约签了吧,省得夜长梦多啊,这样的大便宜不是说捡就能捡到的。至于资金问题,咱现在有了母鸡,不愁借不到蛋啊。”

易云哲用笑容宽慰母亲,随即转向父亲正色出声:“爹地,不知道你是否听明白了秦文滔说的酝酿搞定秦老头的意思?”

“哦?”易伯雄饶有兴趣,“他不会是要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吧?”

易云哲笑了笑,不置可否。

鲁雪娇大惊:“天!他不会这么狠毒吧?秦孝挚可是他的亲生父亲!”

“亲生儿子和亲生父亲都比不过他想要的利益,何况这么多年他对他父亲的不重视一直怀恨在心。”

“他会这么做都是因为你的暗示?”

看出父亲眼中的赞许之色,易云哲暗自得意,点了点头:“为了诱出他心底的魔性,又不疑心我的不轨之心,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所谓的等他坐上总裁之位再签细约,以助长他的威望,不过是给他定个限期。只要秦孝挚意识清楚,就不可能完全把这个位置交给他,换而言之,一旦秦文滔坐上这个位置,那秦孝挚的时日必不久矣,宇驰吃掉擎天集团也就指日可待。”

易伯雄的眼睛亮起来了:“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可以为你大哥报仇了!”

“那秦晋桓呢?怎么对付?”鲁雪娇有些不放心。

“他?”易云哲嗤笑,“如果到时候他还没被气得吐血而死的话,我也会慢慢玩死他,让他对当年对大哥的行为悔青肠子。”

“好,很好。那你再给秦文滔多施加些压力,让他快点下手,我巴不得立刻看到秦家家破人亡的局面。”易伯雄已然有些迫不及待。

“爹地,您别急,就算秦文滔做事不给力,坐不上总裁之位,就凭咱接下的凤凰沟的项目,只要目前资金能跟得上,不出三年,宇驰也会风风光光地把擎天集团踩在脚底下。”

“这个我相信。”

听到丈夫这么说,鲁雪娇大为高兴地为儿子鼓起了掌:“儿子,你真棒!你真了不起!妈咪以你为荣!”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再去筹筹资金,回头再联系你。”易伯雄满目欣慰地拍了拍易云哲的肩头,遂起身往外走。

“伯雄……”

“今天是单号,我得去贞贞那边住,不能因为高兴而坏了规矩。”易伯雄说罢,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什么不能坏了规矩,不就是舍不得那只骚狐狸精吗!我呸!”隔着病房门,鲁雪娇狠狠地在地上啐了口。

陆宝贞是易伯雄的老情.人,两人之间有个刚满二十岁的儿子易思哲,目前易思哲也进了宇驰实业任职。

易云哲对这个曾经已经见怪不怪,既没帮着母亲骂父亲,也没安慰母亲一句,只是微微闭上了眼睛,似在神思。

鲁雪娇对儿子的态度有些不满,忿声道:“如果今天是易思哲让易家风光了,还帮老大报了仇,你爹地肯定不会就这么轻飘飘地夸一句了事!”

易云哲却不介意母亲的挑拨,笑道:“明知宇驰的资金不足,在凤凰沟周边项目上,我可以压价,却还给了秦孝挚一分利润,妈咪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鲁雪娇自然不明白。

“为了报答秦孝挚和秦晋桓对我的恩情。”

“他们对你有什么恩情?!”

“如果当年不是他们弄死了易云瑞,这宇驰实业的重担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挑?我又怎么有机会大展伸手?”

易云瑞是易伯雄大老婆的儿子,他大老婆死得早,出于对她的亏欠,他一直很宠易云瑞。后来他娶了鲁雪娇,鲁雪娇也为他生了易云哲,但他始终把易云瑞放在第一的位置。

此时鲁雪娇虽然觉得儿子的话有理,但还是有些不解:“他们又不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报答他们,你也不能让人知道你是在报答他们,这不是白白浪费钱吗?”

“我不需要别人知道,我心里痛快就行。”

易云哲知道他心中的这种痛快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所以没向母亲解释太多。

鲁雪娇确实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但出于对儿子的尊重与敬佩,她也没多问,随即在床边坐下,语重心长出声:“儿子啊,虽然你现在出息了,但可千万不能骄傲啊,做事还得细心谨慎啊,陆宝贞那骚狐狸一直恨不得你能犯点什么错,把你拉下总裁的位置,将她那不争气的儿子替补上去呢!”

“我知道。”易云哲摆了摆手,缓缓躺下。

如果没有易思哲的虎视眈眈,他会这么轻易放手穆语吗?

想到穆语,他就觉得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心里便越发憎恨秦家人,想让他们家破人亡的冲动就越甚……

旭日东升,阳光明媚。

大风雨过后的早晨,空气格外新鲜,加上心情大好,穆语整个人都显得容光焕发,一早起来连走路都哼着小曲。秦晋桓的心情也被她感染了,见她在扫地,故意拿纸巾揉成团掷她,几次引得她扑过来佯作要打他,两人顺势戏闹成一团。

正闹着,穆语手机响了——她一早借小.护.士的充电器充满了电并开了机。

见她掏出手机接电话,秦晋桓无意识地瞟了眼屏幕,突然就绿了脸,穆语随即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一时也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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