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时接通电话。
很快,三人脸上的表情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秦晋桓是震惊,秦孝挚是愤怒,秦文滔却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之色。

“秦晋桓!看你做的好事儿!”秦孝挚将手机摔碎在秦晋桓面前。

见秦孝挚脸色发白,董宛卿赶忙上前相扶,一边讨好着劝慰:“爷爷,您别动肝火,小心身体。”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秦晋桓的脸色比秦孝挚脸色还难看,一边摇头低喃,一边转拨电话。

与此同时,董悦芸快步移至秦文滔身边,轻轻碰了碰他,以手捂嘴轻问:“老公,什么情况?”

秦文滔没应话,只是用隐含着笑意的眼神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马上会意,没再追问,而是转视秦孝挚和秦晋桓。

“不是说好了下午再签?你们竟出尔反尔?!”秦晋桓的怒吼声在客厅延开,让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到了他身上。

联系想秦文滔之前的提醒,穆语已隐约猜出秦晋桓凤凰沟的项目出了问题,从秦家祖孙三人的神色她也猜出了这个项目对于擎天集团和秦晋桓都十分重要,原本缓了口气的心又紧悬了起来,再看秦晋桓的目光中透出几分瑟瑟之意。

“混蛋!”

“啪!”

秦晋桓的手机也成了出气筒。

“你还好意思骂人家混蛋?你怎么不骂自己混蛋?”秦孝挚用拐杖狠敲着地面怒斥,“失约的是你,不是别人!擎天集团积攒多年的诚信为本的好声誉,现在全毁在你手上,你让擎天集团以后凭什么去和合作伙伴签约谈判?”

“爹地,凤凰沟的项目签约失败,对于擎天集团来说虽然算不上是灭顶之灾,但也得元气大伤,我们当务之急不是担心未来与人的合作问题,而是怎么给董事会一个交待啊!阿桓之前在董事会上可是胸有成竹地夸了海口,大家都拭目以待,现在一败涂地可怎么了得?”秦文滔说到这,瞟了眼秦晋桓,一副“你闯的祸你就得负责到底”的神色。

秦孝挚听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秦晋桓,长叹一口气:“我早就说了这个女人和易云哲关系不清不楚,你偏不听。现在可好,吃大亏了吧。人啊,总要等吃了大亏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

见父亲似乎没有要追究儿子责任的意思,秦文滔有些急,音量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爹地,项目签约已经失败,您再说这些大道理都回天无力啊。必须赏罚分明、责任到人,否则怎么给公司一个交待呢?”

“够了,我做事还要你教?”秦孝挚不悦地瞟了眼儿子,随即转视孙子,声音竟柔了几分,“阿桓,事已既此,你打算怎么给公司交待?”

秦晋桓心有不甘,却还是生生地将那声叹息强咽进了肚子里,说了句“任凭处置”。

秦文滔大喜,赶忙插话:“当初董事会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拿不下凤凰沟的项目就辞去总裁一职,现在你……”

秦晋桓不屑打断:“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当擎天集团的总裁?”

秦文滔被呛住,自知能力不佳的他有些尴尬,一时哑言,正琢磨着怎么给自己补全面子时,秦孝挚出了声:“你爹地整体掌握能力是略微有些欠缺,但他起码做事稳妥有分寸,拎得起轻重。”

“对,起码我不会做没把握的决定,绝对不会像你这样盲目又自负地给公司捅这么大篓子,给公司造成这么大损失。”见父亲站自己这边,秦文滔顿时有了底气。

搀扶着秦孝挚的董悦芸也适时插话:“爹地,总裁是集团公司之主,一个决定能改变整个公司的命运,所以容不得半点任性与狂妄啊。阿桓到底年轻,还需要历练啊。”

没想到父亲还不表态,秦文滔越发着急,赶忙接过妻子的话继续劝说:“不过阿桓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小孩子,自己犯的错,就应该自己承担后果。当初我们可是再三劝阻他不要草率对凤凰沟四围进行投资,他不但不听,还自信满满地夸下海口——可没人逼他夸这海口。爹地,我知道您疼他,对他充满期望,但您如果再一昧包容他,不给予他相应的惩罚,肯定会纵容他以后变本加厉犯错,到时候只怕会把擎天集团给毁了啊。爹地,您可得三思而……”

“不就是总裁之位吗?我既然能夸下海口,就能承担责任。”秦晋桓很不耐烦地再次打断秦文滔的话。

他实在看不得秦文滔那副猥琐的急切之相。

孙子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秦孝挚很生气,他拿拐杖再次敲了敲地面提醒:“你所谓的承担责任仅仅是拿掉总裁之位?就没有别的?”

秦文滔听言马上大声囔了起来:“还有还有!还有主动放弃思君遗产的继承权。”

秦晋桓顿时勃然大怒:“你也配染指我母亲的遗产?滚!都给我滚出去!”

不想秦文滔却不以为俱,反而轻笑出声:“这栋房产也是归于你母亲遗产之下,你放弃了她遗产的继承权,那这栋房子也就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了,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要滚,那也绝不是我们。诶,我说你是不是想反悔了?我可提醒你,公司开董事会时不但有详细的会议记录,还有视频录相哦。如果你真的想耍赖,那我们就法庭见吧。”

秦晋桓顿时气得脸色发白。

他从头到尾都不在乎公司总裁之位,他也不是把钱财看得那么重的人,他只是不能容忍秦文滔和董悦芸这对贱人沾染母亲遗产半分!

那是对他母亲的亵渎!

“阿桓,”半晌没出声的秦孝挚说话了,声音仍一反常态地带着几分柔和,“我知道你不想放弃你母亲遗产的继承权,也不是真的愿意放手擎天集团总裁的位置,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爹地!”秦文滔和董悦芸急声打断并提醒,“您可不能……”

“住口!”秦孝挚厉声喝罢,又继续道,“阿桓,如果你能答应娶宛卿为妻,并从此消除对你父亲的怨恨,做到夫妻恩爱、父子同心,我就过往不……”

“不可能!”秦晋桓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别说这两条,就是其中一条他都不可能答应。

秦文滔夫妻顿时暗喜不已,董宛卿却急了:“阿桓,你别这么急着拒绝爷爷的好意,先想清楚后果再作决定啊!”

“对对对,这件事关系重大,你可不能草率啊,得三思而行啊。”一直插不上话的穆语,这时也赶忙低声相劝。

知道他是因为回来救自己而错过的签约,又知道了他现在面临的压力,她心里甭提有多为他担心了,不停地在心里狠骂自己的愚蠢及易云哲的阴险。

见秦晋桓不为所动,秦孝挚似乎有些急,再次提醒:“你可知道拒绝我的后果?我可只会给你这一次机会。”

秦晋桓满带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我不需要这样的机会。”

秦文滔佯恼道:“秦晋桓,你以为爷爷为你争取这个机会很容易吗?你忒不把他的苦心当一回事儿了!”

“哼。”

“阿桓!”秦孝挚显然也失去了最后一分耐心,声音蓦然提高,“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这机会要还是不要?”

“不要。”

这不加思索的回答让秦孝挚瞬间阴了脸:“既然你这么不识相,那就别怪我不认爷孙情!文滔,把打印好的辞职信及遗产继承权转让书拿过来!”

“是,爹地。”秦文滔立马从公文包里拿出这两份文件递过去。

“啪!”

秦孝挚将文件摔在茶几上:“既然不答应,那就签字吧!”

“阿桓,你不能签啊!”见秦晋桓已往茶几处迈步,董宛卿想上前劝阻,董悦芸却一把将她拽住,剜以厉目。

与此同时,穆语也扑过去拦住了秦晋桓,连声提醒:“不能签不能签!签了你可就一无所有了啊!”

虽然她也很厌恶秦文滔,也极不愿秦晋桓娶董宛卿,但她知道他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肯定无法适应一无所有的贫穷日子,所以权衡之下,她还是勉为其难劝他选前者。

秦孝挚却只道她是劝他拒签,冷笑道:“你以为拒签他就能不一无所有吗?”

秦文滔随即换了苦口婆心之色:“阿桓,我劝你还是乖乖签了吧,省得到时候走正规程序闹得大家既丢面子又浪费时间,那样多不好?到底我们也是一家人呢。”

但他眼里掩饰不住的兴奋却让穆语看着恶心极了,忍不住斥道:“你少假惺惺当好人了!阿桓有你这样的父亲真是他的悲哀!”

秦文滔冷笑:“我假惺惺?假惺惺的人是你才对!阿桓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吃里扒外串联易云哲给阿桓下套,害阿桓今天签不成约,说来说去都是你的鬼!”

穆语大怒:“你血口喷人!”

“你敢说你和易云哲上.床不是自愿的吗?”董悦芸厌恶地插话,“这段视频早不发晚不发、偏偏等到阿桓去签约的路上发给老爷子,就是想故意刺激老爷子发病,或者施苦肉计让阿桓误会以为你有性命之忧,无论哪种,阿桓都不得不赶回来,这样一来就一定会错过签约时间。我说得没错吧,这就是你的如意算盘!”

穆语气白了脸,略一思索后马上冷笑着反驳:“我看吃里扒外的人是你们俩!你们俩一直觊觎擎天集团总裁之位,做梦都盼着阿桓签不成约,这样你们就好坐收渔人之利!你们那么卖力瞎掺和视频之事,不就是在想方设法阻止阿桓去签约吗?”

“满嘴胡言!我可是阿桓的亲爹地,怎么可能做这种……”

“够了!都给我闭嘴!”秦孝挚的拐杖再次重重地敲打着地面,随即厉目转视秦晋桓,“我再问你一次,我给的机会还要不要?”

“不需要。”

见孙子如此冥顽不灵,秦孝挚气得全身发抖,吼道:“那就快签,签完带着你的女人立刻给我滚蛋!从此以后你和秦家再无瓜葛,我秦孝挚也只有秦承希这一个孙子!”

“爷爷,您别这么对哥哥行吗?”角落里传来秦承希弱弱的哀求声。

下一秒,董悦芸便冲到了他身边,狠掐着他胳膊警告他不许再出声。

穆语顾不上同情蜷缩在角落的秦承希,也顾不上与秦文滔夫妻生气,而是十分担心地看着正在签字的秦晋桓,张了张嘴,到底没能再说出半句劝说的话——事已既此,她知道他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所文件都签完,秦晋桓将笔一扔,拉过穆语,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上了黄博的车。

“你有什么打算?”车上,穆语无比担忧地看着秦晋桓。

秦晋桓没理会她,待车子驶出小区后示意黄博停车,说了句“把她送回她父母处”,便下了车。

“诶,你去哪儿?”穆语急忙摇下车窗追问。

秦晋桓像是没听到似的,往前迈着大步,直到消失在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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