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日在清岩寺,听说李钰亲自抱着宫锦准备出去找大夫!
就不知李钰的心思,是之前就有,还是之后才生出的!

这些日子以来,宫柔没有一刻不后悔,那日行事过于冲动。

若是等李钰到了,她再喝下茶,直接在他面前昏过去,今时今日,只怕她已是李钰未婚妻,而姨娘也不会被送走!

如今可能因为她一时的失误,而将李钰推向别人怀抱,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

她一定要想办法,将李钰夺回来!宫柔心中暗下决心。

看着宫锦几人离开后,江氏道:“王大夫,现在可以说了。”

“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王大夫道:“当日侯爷受伤伤到要害,虽未影响其功能,但却无法再令…女子受孕!”

“什么?”封氏宫轩齐齐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如果我…我无法令女子怀孕,那冰巧腹中孩儿…”宫轩大声说着,同时看向床上的冰巧。

却见本来满面红晕的冰巧,此时已苍白如纸,宫轩后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他。

收回眼光,双眼圆瞪,用恨不得吃了王大夫的神情咬牙道:“给我说一点一点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侯爷,”王大夫行医数十年,见过各种病患在确诊重大病情时的模样,早就处变不惊,他镇定自若道:“在下所言字字属实,当年在下曾如实向夫人道出,夫人震惊之余,怕侯爷知晓后痛不欲生一蹶不振,恳请在下保守秘密,在下同意了!侯爷若不信,可以问问夫人。”

封氏两眼一黑,倒在椅上,白芷眼疾手快地塞了一颗清心丸到封氏口中。

封氏神智很快清醒,越清醒,心里的痛越清晰,痛到封氏恨不得昏过去更好!

宫轩下意识看向江氏,江氏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盏,缓缓点头打破了宫轩最后的念想,“老爷可记得,那时我还请了另外两名德高望重的大夫,来替您复查,得出的结论与王大夫所言一模一样,妾身怕老爷看不开,便将此事死死瞒了下来。”

看着痛苦不已的封氏与节节倒退的不敢置信的宫轩,江氏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你们想用冰巧来恶心我,我就让你们看看,到底最后谁恶心谁!先给你们巨大的希望,再当面狠狠打碎它!这种从高处跌落的滋味如何?一定不好受吧!

哈哈哈哈!江氏心里无声大笑,想跟我江敏斗,不自量力!

江氏冷冷看着几人,眼里露出胜利者报复成功的疯狂亮光,却在撞上陆心颜似笑非笑的眼神时,猛的一怔。

不过刹那,江氏嘴角勾起嘲讽的笑,以高傲的姿势,先转开了眼。

这么久以前的事情,还怕你个小蹄子翻出什么花样不成?

宫轩一直退到桌边,被桌腿一绊身影一晃,双手往后撑在桌上,才堪堪站稳。

他今年才三十有六,正是大好年华,却被突然告知从此以后,不,从十年前开始,他就不算一个真正的男人!

即使性情软弱如他,这一刺激之下,双眼染上猩红,犹如寻人复仇的厉鬼!

宫轩的眼神,愤怒射向冰巧,若不是她处心积虑勾引他,他何以会落到如此田地?

他一声怒吼,刺得人耳膜阵阵发痛,“说!奸夫是谁?”

冰巧早已跪在床上瑟瑟发抖,如今宫轩一吼之下,更是吓得差点跌下床,她痛哭流涕,“侯爷,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一直呆在这蔷薇院,一步也没离开过啊!”

“你个贱人,还敢狡辩?”宫轩血红的双眼,恨不能化作利爪,将冰巧撕成一片一片。

得知不是完整的男人,又被戴了绿帽子,宫轩几近癫狂,“来人!马上将这个贱婢还有她肚子里的孽种,活活打死!”

屋子里剩下的人不多,一时无人行动,江氏淡淡道了句,“周嬷嬷,没听到老爷吩咐吗?”

“是!”周嬷嬷刚要出门口,突然一个身影扑进来抱住她双腿,不让她离开,“不!夫人,您答应过小的,放冰巧和小的离开的,您不能言而无信!”

听到声音,江氏和周嬷嬷同时大惊失色,周管事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当日阿贵陷害自己与陆心颜有染,被打三十大板后扔出侯府,被早有准备的田叔将人藏了起来。

周管事奉命去取阿贵的命,结果只看到满地污血,巡着污血一直追到林中,寻了几日没看到尸体,倒是看到一骨头,便以为阿贵被野兽啃了,遂回复江氏阿贵已死!

周嬷嬷率先反应过来,抬脚使劲想踢开抱住她腿的男子,大声呵斥,“放肆!你是何人?混进我侯府有何目的?来人,将这贼人拉下去好好拷问!”

“周嬷嬷,小的阿贵啊!”阿贵连忙表明身份。

周嬷嬷冷笑道:“什么阿贵阿贱!少冒充熟人,我不认识你!识相的你就束手就擒,老实交代是何人指使你偷溜进侯府,有何目的,否则别怪我侯府对你不客气!”

“哟,周嬷嬷这威严不小啊!”陆心颜唇边绽开一抹浅笑,如微风拂过水面,却掀起巨大涟漪。

周嬷嬷在陆心颜手下吃过几次亏,见她出声,如芒在背,不自觉挺直腰杆,“奴婢是夫人身边的嬷嬷,管着后院大小奴仆,若是畏畏缩缩,被某些个没大没小的下贱胚子欺上头,丢的不只是夫人的脸,传出去更是丢了整个广平侯府的脸!”

这没大没小的下贱胚子,想来是在暗讽她陆心颜对江氏的态度吧。

陆心颜眉间闪过凌厉,随即笑眯眯道:“周嬷嬷说的有道理,主就是主,仆就是仆,认清身份很重要!”

她话里的意思是说,这么多主子在场,轮得到她一个老奴婢指手划脚,如何处置阿贵?

周嬷嬷面色一变,转身面向宫轩,正要开口,一道懒洋洋的音调抢在她前头,“阿贵,你刚刚说,夫人同意放你和冰巧离开,是什么意思?”

江氏和周嬷嬷同时想阻止,阿贵已机警的先开了口,因为他刚刚已经被周嬷嬷吓坏了,知道若此时不开口,只怕没有机会了,“回少夫人的话,夫人曾答应过小的,若小的承认与少夫人有染,事成之后,夫人便放小的与冰巧离开!”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那日诬陷珠珠的人!”江氏猛地站起身,指着阿贵厉声道:“怎么?诬陷珠珠不成,现在想来诬陷我了?简直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人…”

陆心颜悠悠打断,“夫人,您急什么?阿贵所说之事与珠珠有关,珠珠想知道个清楚明白。”

“不过一派胡言,有什么好听的?”江氏冷哼道。

陆心颜微笑道:“是不是一派胡言,得听过了才知道!珠珠断不会如夫人那般,当日问也不问,就直接认定珠珠与人有染!”

江氏被堵得气急,正欲开口,只听封氏冷冷道:“阿贵,将所有事情源源本本说一遍,老身可以酌情宽大处理,若有隐瞒,严惩不贷!”

话到最后,带着两分尖利,一品夫人的威严,在这一刻尽数展露,江氏气势顿消,噤若寒蝉。

阿贵知道这是他和冰巧最后的活命机会,忍着害怕道:“冰巧和侯爷的事情被夫人发现后,冰巧为了活命,谎称腹中可能有了侯爷的骨肉,让夫人有所顾忌暂且留下了她的命。冰巧知道要想真的活下来,必须将有孕这件事做到实,便暗中找小的帮忙。

小的本是冰巧的远房表哥,一直暗中爱慕她,知道此事后,一边替自己心痛,一边替冰巧难过,便答应了下来,每晚来这蔷薇院与她想会。

如此大约十来天后,某日小的与冰巧私会完准备离开侯府的时候,被夫人的人抓住了,夫人说按侯府规矩,小人和冰巧偷情必要被活活打死,不过如果小的愿意听从夫人的吩咐,帮她做两件事,事成之后,夫人便放小的和冰巧离开。”

封氏面若冰霜,“哪两件事?如实招来!”

“一是弄断府里小祠堂的横梁,借侯府请人修葺之际,偷偷混进来,二是熟背少夫人的资料,承认小的与少夫人有染!”

“你休得胡说!”江氏厉色道:“你可有证据?若没有证据,便是诬陷二品侯夫人,下场必死无疑!”

阿贵缩了缩,没有退却,因为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上次诬陷陆心颜不成,被打了三十大板,当晚田叔将他藏起,让他亲眼看到有人摸进他屋子想置他于死地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陆心颜问:“阿贵,你可知若当时我被你诬陷成功,你便是死路一条?”

阿贵低着头,“小的知道,但倘若能用小的命换冰巧一命,小的愿意。”

听到此的冰巧失声痛哭,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发生过的事情不能反悔。

封氏双眼如利刃一般射过来,江氏一凛,“娘,这个阿贵根本没有真凭实据,您不能信他一面之词!”

又看了宫轩一眼,幽幽道:“老爷,你可得为妾身说句公道话…”

他身体的秘密,江氏瞒了他十几年,宫轩虽气,却也知江氏是为了他好,而他一直在心里念着的冰巧,却公然给他戴了绿帽子,这让他更加愤怒!

两相比较之下,宫轩自然更愿意相信江氏,“娘,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夫人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珠珠是他她的儿媳妇,哪有逼着自己儿媳妇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的婆婆?这事传出去,不光珠珠没脸,咱们广平侯府和予儿,更加没脸立足!”

想不到宫轩倒是天真的很,倘若真发生这么大的丑事,府中谁不是先想办法瞒下来?谁敢往外传?嫌命长了吗?

陆心颜心里这般想,面上却不显,笑着对封氏道:“祖母,侯爷和夫人说的有理,没凭没据的,不能随便诬陷谁!”

“珠珠你…”原本因为宫轩一席话面色沉下来的封氏,闻言面上多了两分惊讶。

她没想到陆心颜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同她一样没料到的,是江氏。

但江氏没那么天真,她与陆心颜之间早就只剩一点面子情了,如今这难得的机会,她不信陆心颜会放过她。

所以江氏听到陆心颜的话,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戒备起来,暗中警惕她会用什么事来攻击她!

“祖母,”陆心颜亲热地蹲在封氏脚边,仰着灿烂的小脸,“珠珠觉得吧,其他的事都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侯爷的病还有没有医治的可能!所以珠珠想,让白芷替侯爷把把脉,白芷的医术别人不知,您是知道的…”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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