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就这么走了。
望着其离去的背影,李贤眉头深锁,难见笑颜。

他原本以为,武则天病重之后,下旨让他理国,这是在给他机会。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机会....似乎太渺茫了。

到头来,老太太还是倾向于武承嗣,即使现在还不能把朝政交给他,却也想着让他安心。

那自己呢?

难道....?真的像李显说的,只是一个陪跑的?

寂寥的回身而走,看着这巍巍皇城,李贤心说,看来,这里他呆不了多久,等李千里与李多祚交割军务一完,就轮到了武承嗣。

之后,武承嗣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入城,接手他的位置了。

李贤不知道,这次离开,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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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李贤的多愁善感似乎有点多余。

因为,李多祚确实是不日进京,和武承嗣几乎是脚前脚后。

但是,谁也没想到,就是简单地交割十万禁军的军务,这老哥俩却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月也没弄完。

按说,这事儿一点不难。

李多祚和李千里需要做的就是,清点各军人员。

别出去是十万,回来是九万九,那一千没影儿了。

然后,出征所用粮饷数额,结余多少,这个得清点明白吧?

还有军械耗损,折了几根车轴,丢了几把弩,这些也要算清。

再然后就是,此次出征,李多祚觉得哪些兵卒将校表现不错,上报功赏。

就这么点事儿,说句不好听的,两天要是弄不完,那就是主将不识数儿。

可也偏偏就是这么点事儿,不但半个月还没着落,而且往后看也是遥遥无期。

问题出在哪呢?

就出在这个点验粮草结余,军械耗损,还有上报功赏上了。

这些事儿,光李千里和李多祚没用,还得兵部出人参与点验。

核实无误之后,汇聚成册,再由兵部侍郎盖印签押,上呈陛下。(现在是呈给李贤)

这事儿看上去好像也不难,难就难在,新任的兵部侍郎魏元忠还在回京的路上呢,而老侍郎......早就提前被武则天打发出京了。

等于说,兵部现在没人做主,更没有盖印签押。

没有兵部签押,这事儿就结不了。

结不了,李多祚和李千里就在这儿吊着。

他俩在这儿吊着,武承嗣就得在城外吊着。

这事就僵在这儿了。

不过话说回来,魏元忠按说是比武承嗣和李多祚更早接到的回京旨意,怎么还没回来呢?

好吧,魏老爷子也病了,走到凤州就动不了窝了。

听其奏报,病的还不轻,得是养好了才能回来。

......

这可把李贤乐坏了。

原以为是老太太心向武承嗣,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老太太玩的高明啊!!

武承嗣在城外吊着,照这么拖下去,只要魏元忠不回来,那非吊死他不可。

因为,他在城外呆的越久,李贤的时间就越充裕。

无论是展现自己,还是拉拢武承嗣的旧党,都是颇有助益。

母皇其实是快刀割肉,既让你觉不出疼,又一点一点地消磨武承嗣的力量。

这让李贤怎能不高兴?

自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握机会,好好利用。

......

——————————

现在事情的关键,好像就在魏元忠身上了,只要他的病快点好,快点回京,李贤的时间还是不够。

那么,魏元忠的病,能不能快点好呢?

此时,凤州府驿,魏元忠的房中。

老爷子燕坐堂前,面前是美酒佳肴,左手一只大鸡腿,右手是端着一封京城来的密信。

一边吃的欢快,一边蛋疼不已。

“这闹的是哪一出呢?”

魏元忠也是当了一辈子官,听了一辈子皇命的老臣了,可是,像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只见,那密信之上赫然写着,“魏卿病重....?魏卿病重!且在凤州养着吧!!”

“......”

魏老爷子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封密信,他已经端详了一个多月了。

我这是病了?还是没病呢?

算了,啃了口鸡腿,“君叫臣病,臣不得不病啊!”

“我还是好好病着吧!!”

......

李千里其实也纳闷儿呢,怎么就这点破事儿就办不完了呢?朝廷的办事效率有这么差劲吗?我李千里办事有这么拖拉吗?

按说,十万禁军现在已经归他节制,就算有程序上的问题没解决,但也完全可以搁置一旁,等魏元忠回来再说。

到时候,你李多祚该干嘛干嘛去,城外武承嗣那还有七万等着我收编呢!

可是,没办法,李多祚就跟他较上真儿了,没有魏元忠的签押,这事儿就完不了。

李千里实在想不明白,这是要干嘛!?

经过半个多月和李多祚的扯皮,李千里多少也看出一点端倪,不是李多祚在拖,而是有人让李多祚在拖。

可是,能让李多祚这个外族人唯命是从的,大周朝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帝——武则天。

是武则天让李多祚在拖着。

可是,这说不通啊?

李多祚不完事儿,武承嗣就得一直在城外领着七万大军守着,老太太为什么这么做?

她一面给着武承嗣信任,迟迟不收回兵权,一面又任由李贤在朝中折腾?

这完全不合常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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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迷茫的,还有太平公主。

在她看来,这个局势不但不合常理,而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现在所有人都是懵的,没有人能了解武则天的意图。

可是太平知道,这一切都是吴宁那天从宫中出来之后发生的。要是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鬼都不信。

但是,关系在哪?

太平说不清,但就是心里不得安稳。

她隐隐觉得,这是吴老九的又一个巨大阴谋,一但浮出水面,必是石破天惊。

但,那会是什么呢?

太平想不通。

如今,李贤在内,武承嗣在外。

看似李贤在渐渐得势,但也并未伤及武承嗣的根本。

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让武承嗣伤筋动骨。

可是,局势就是那么让人不舒服,似乎在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一种,武承嗣在城外呆的不错,就算李贤折腾,可是兵权在手,朝中旧党遍布,他也不急。

而李贤呢,似乎看到了希望,极力的想抓住它,不肯放手。

这种平衡看似没什么问题,只是,以武则天的英明决断,她本可以不用弄的如此微妙,就可以达到平衡。

可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其实,太平不知道,或者她想不到,做到这种悬之又悬的地步,不是为了平衡,而是为了失衡。

而且,打破平衡的契机,马上就来了。

因为,宫中传出,武则天病情已稍有好转,可见外臣。

而老太太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

武承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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