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拖延时间,这些人的动作很快,冲顾瑾泰扬了扬下颚。
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是要求顾瑾泰过去,交换人质。

所以大家眼睁睁地看着顾瑾泰朝那群歹人走去。

就在他快走到歹人对面的时候,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为首的黑衣人抽出了长刀!

没有一点反应的余地,所有人脑袋一片空白,眼睁睁地看着顾瑾泰倒在地上!

老定国侯最先回神,急切地嘶吼,除了发出如破旧风箱的声音外,无能为力。

养尊处优的人们惊慌失措地乱叫,特别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姐、夫人们,吓得哭了出来,被歹人凶神恶煞的声音制止后,厅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顾瑾泰倒地不起,血流了一地。

因为他是侧卧在地上,且面朝歹人,所以谁也看不清他现在的情况,只猜测,顾瑾泰怕是完了。

这下,谁会是下任的定国侯?

众人还有心思在这里八卦,不是因为他们有多镇定,而是习惯使然。

就在众人以为身家性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等外面的人进来,里面的人积极自救。

先前还被压得不敢动弹的护卫和小厮们,垂死挣扎一般地反扑过去。

这种决绝,竟然打断了那群黑衣蒙面人的节奏,隐隐有转败为胜的趋势。

顾瑾臻由始至终都事不关己地站在最末处,。

外面汹涌而来的,是每次都姗姗来迟的京兆尹。

一想到这个定国侯府,京兆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家事,家事,自然是关上门,自家人自己解决。

这家人倒好,直接弄到了龙殿上,弄到皇上面前不说,现在更是把圈子里的人都牵扯进来了。

心里的不平归不平,自己的职责还是要尽心。

所以,京兆尹带人大刀阔斧地进来后,一声训斥,两拨人面对面地杠上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官府的人插手了,之前还耀武扬威的黑衣人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成瓮中之鳖。

被杀红了眼的歹人,一不做,二不休,朝老定国侯扑去。

一直站在老定国侯身边的阮姨娘不知哪来的勇气,使命挡在老定国侯身前。

只是她一介妇人,怎是这群亡命之徒的对手?

不过一个轻轻的拉扯,她就被推倒一边,重重撞在桌上。

等她捂着肚子跌坐到地上的时候,裙角一片猩红!

老定国侯本能地挣扎,可他无法控制的手脚,没有重心的身体,怎是这些人的对手?

局面似乎又一边倒了。

京兆尹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老侯爷,对不起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时务,非要让顾瑾泰继承爵位。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你好好合作,我们不会要你怎样,毕竟,那人特意嘱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要你性命!”

老定国侯眸子猛地一缩。

身后的黑衣人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什么,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

声音压得极低,用老定国侯勉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说来,老侯爷养了一个好儿子啊,不知今日的事,老侯爷满意吗?”

“吼吼——”破风箱一般的声音。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老定国侯的挣扎。

京兆尹那边的人,瞅到一个破绽,立即再次杠了上去。

黑衣人无心恋战,以老定国侯为挡箭牌,渐渐往外退,之前还视死如归的家丁和护卫因为心有忌惮,所以很被动。

终于退出了包围圈,为首的蒙面人用力在老定国侯腰间踢了一脚,把他推向人群。

人群顿时就乱了,有慌忙避让的,也有热心想接住老定国侯的。

人群的骚动,严重影响了官差的行动,也给了黑衣人们逃脱的时间。

等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宴会厅空空如也。

老定国侯坐在地上喘气,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到。

虽然要避嫌,可顾瑾泰现在的情况实在不适宜移动,所以,常昱莲带着女眷退到屏风后面后,府医就开始查看顾瑾泰的情况。

老定国侯一瞬不瞬地盯着府医的动作,直到后者信誓旦旦地保证,顾瑾泰没有伤到要害,在床上静养两三个月就没事后,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只不过……”府医话里突然的转折,让老定国侯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侯爷的病情十分严重,如果不好好养着的话,会留下隐患。”

“侯爷怎么没醒?”阮姨娘苍白的脸,焦心地问道。

“侯爷失血过多引起了昏厥,晚点的时候就会醒,除了汤药,多给侯爷吃一些容易消化且补血的东西。侯爷要完全静养,这段时间除了不能下地,就是思虑也不能过重。虽然没伤到要害,可伤口极深,恢复起来很不容易。特别是现在正值冬季,要注意保暖,更要防止伤口恶化。这次,侯爷真的是福大命大,下人若是晚来一步,侯爷怕是……”

阮姨娘心惊地捂着胸口。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

“还有,阮姨娘,您这身子……也要好好静养。”

“我?我没事,我还要伺候侯爷。”阮姨娘痛得抽气,却依旧站在老定国侯身边。

府医说道:“阮姨娘,小产后小月子很重要,你若是不好好养着,要想受孕,怕是难了。”

“小、小产,你是说我、我……”阮姨娘难以置信地看着府医,先前还倔强的眼睛中,有泪水滑落。

给顾瑾泰诊脉后,府医也给阮姨娘与老定国侯诊了脉,所以对阮姨娘的情况也是清楚的。

老定国侯闻言,更是红了眼!

府医退下后,女眷那边的笔录都做得差不多了。

不管怎样,这些都是当事人,京兆尹例行公事地要询问一遍。

虽然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可走个形式,他也算尽职尽责了。

而后,男宾这边,询问的过程也很顺利,大家都是一头雾水,除了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剩下的,都是八卦后的猜测。

轮到老定国侯的时候,京兆尹有些哭笑不得。

说恭喜吧,顾瑾泰继承爵位确实是大事,可宴会上出现了血光之灾,这恭喜从何而来?

说安慰的话吧,人家今儿是为了庆祝顾瑾泰继承爵位举办的宴会,这安慰又从何说起?

纠结了一番,京兆尹直接问道:“老侯爷,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可与什么人结仇?”

老定国侯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瑾宣。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顾瑾宣都安静地站在人群中,事不关己地看着一切。

京兆尹会意,却不敢问得太直白,只婉转地问道:“是顾二爷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老定国侯说话不利索,再加上现在气得狠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狠命地拽着阮姨娘的手,烦躁地拉扯了几下。

动作幅度虽然不大,可阮姨娘立即明白了老定国侯的意思,脸色为难起来。

“阮姨娘若是知道什么,还是不妨直说得好。本官尽快地抓到凶手,侯府才能尽早的恢复平静。”

“是,大人说的是。说来,这也是侯府的家门不幸,”阮姨娘低声说道,“因为二爷不满侯爷让三爷继承了爵位,所以做了大逆不道的事。”

“阮姨娘说的大逆不道的事,是指何事?”京兆尹问得很详细。

阮姨娘朝老定国侯看了一眼,得到后者的默许后,才说道:“之前,二爷就曾让人偷袭老侯爷,被三爷的人抓住后,三爷想着二爷是他的亲兄弟,所以没有继续追究,只是按照老侯爷的意思,以防万一地把夫人和二爷软禁起来。就是老侯爷亲自求到皇上面前,也给了夫人和二爷脸面,只字不提两人做的事。三爷继承爵位,老侯爷高兴,所以特意举办了这个宴会,只是没想到二爷会在宴会对三爷和侯爷动手。”

“哦?”京兆尹挑眉,“阮姨娘这话,可是有证据?”

“之前偷袭老侯爷的人,现在还在柴房关着。老侯爷之所以没报官,一是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二来,也是想给二爷一个机会。二爷再不争气,也是老侯爷的儿子,老侯爷对他也曾抱有期望。不管二爷做了什么,老侯爷心里都是包容的。今儿的事,奴婢是没有证据,只是那些人一来就说要三爷的命,奴婢心里有些猜测罢了。”

京兆尹微微点头。

阮姨娘的猜测合情合理。

顾三爷虽然纨绔,可在圈子里还是算个好的,至少没草菅人命,没欺男霸女,他不过是爱玩了一点,可他玩的都是斗鸟、斗蛐蛐之类败家的玩意儿,从来不玩女人,至少,不玩良家妇女。

而且,就是斗鸟斗蛐蛐,顾三爷在业内的口碑也是好的,认赌服输,从不仗势欺人,也不赖账什么的,所以,真要说顾三爷得罪了谁,倒不如相信阮姨娘的话,是顾二爷动的手,更何况,老定国侯手里还有证据。

因为阮姨娘不知道黑衣人悄悄对老定国侯耳语的那番话,所以她只能说说之前的事。

京兆尹沉吟了半晌,对老定国侯说道:“所以,侯爷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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