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是一家人,郡主,您看……”
“侯夫人,本郡主当你们是一家人,可你们并不把本郡主当一家人。本郡主还不至于低声下气地,需要向一个侯府低头吧?”

凤氏的脸色很难看。

霓裳郡主这话是完全不给侯府脸面。

纵使他们在身份上比不了霓裳郡主,可好歹郡主也是侯府的媳妇,一个媳妇看不上夫家,说明什么?

说明她从没把自己当成侯府的人。

也就意味着,所谓的联盟,呵呵,根本就不是联盟。

心里的担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凤氏热情地拉住霓裳郡主的手,“郡主,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您既然进了我们侯府的门,自然就是我们侯府的人,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今儿的事,是我们理亏,臻哥儿那边,我们再想想办法。郡主,先不说你与臻哥儿的婚事是皇上御赐的,你是我们侯府明媒正娶的媳妇,是长房长媳,单是这身份,就是郡主您不能推卸的责任。诚然,多了个乔藴曦,势必会造成你与臻哥儿之间的误会,别的不敢说,我可以向郡主你保证,乔藴曦不足为患。郡主,您也是臻哥儿的嫡妻,您的身份比乔藴曦高贵,乔藴曦不过是仗着臻哥儿曾经对她的几分宠爱。可这份宠爱能维持多久?男人,要的是事业,要的是权势,这些,只有郡主能给臻哥儿。臻哥儿想明白了,就知道如何取舍了。难道郡主还怕一个乔藴曦不成?”

霓裳郡主幽幽地看向凤氏,“侯夫人,你也别说这些话来刺激我,这种激将法,我十岁之前就不玩了。”

凤氏讪笑。

她那点手段,如何与从小就浸淫在宫闱中的霓裳郡主相比?

“不过,你的话倒是没错,本郡主不为别的,单是争一口气,也不会看着乔藴曦在我面前嘚瑟。可是,这不代表本郡主就会成为你的刀具。”

“郡主,我不是这个意思。”凤氏还在垂死挣扎。

今儿,当着顾氏一族人的面,若是被霓裳郡主踩得太狠,日后,她在族里的威望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自始至终,凤氏的自称都努力地与霓裳郡主平起平坐。

霓裳微微一笑,“不是就最好,今儿这杯茶……还是免了吧。”

定国侯脸色微变。

程序没走完,说明霓裳郡主没有承认他们侯府的地位,也就是说,在后面有变故的时候,他们与霓裳郡主随时可能分道扬镳。

“郡主……”

霓裳郡主抬手,制止了凤氏的话头,“侯夫人担心的事,现在不会发生,至于以后,我们再说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凤氏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赔笑着把郡主送出门。

屋内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特别是顾氏一族的族人代表。

他们今儿是铁了心地要与郡主巴结好关系的,可顾瑾臻的不识相,让郡主对侯府和族人有了膈应。

这与他们的初衷背道而驰太远。

“凤氏,你是怎么回事?”

族长不好开口的事,族长夫人代劳了。

凤氏压住心里的火。

进侯府这么久,她还没有如此憋屈过!

就算侯爷在族中的辈分不高,可因为身份尊贵,族里的人哪个不是对她阿谀奉承,就是族长夫人,也从不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现在倒好,居然敢质问她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我也不想,可臻哥儿的脾气你们都清楚,若是你们有办法压制臻哥儿,我也乐见其成。我并非臻哥儿的生母,他对我有成见,对我防备是正常的。你们就不一样了,你们是臻哥儿的叔伯,是同枝的长辈。”

所以,你们“自己人”都做不到的事,就不要指望我这个“外人”了。

“老七,你怎么说?”族长突然开口,却是对着定国侯发问。

“逆子的脾气你们都清楚,别说他现在,就是他小时候,我都没拿捏住他,更何况现在?他现在是大红人,皇上的态度又不明,你们让我如何管教他?他从来没把我当父亲,我的话对他而言,连耳边风都算不上。”

“当初我就对你说过,不要对这孩子过分苛刻,不要父子成了仇人,到最后还是我们的损失。”

面对族长的马后炮,定国侯讽刺地说道:“别说当初我没对逆子做什么,就是做了,你们也是同谋。”

“老七,你这是什么意思?”族长的儿子立即反驳道,“什么叫我们是同谋?我们与你一起谋什么了?”

“对啊,我们什么都没谋,所以,我对逆子的态度有什么问题?那个女人死后,镇远侯就对我们各方挤压,我不强势一些,别说侯府了,就是整个顾氏一族都会被镇远侯那个老不死的吃得骨头都不剩!再说,我只是对那逆子冷淡了些,让他自生自灭,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那逆子对我的态度,对你们的态度,你们都忘了?就是我们什么都不做,那逆子就会对我们好了?”

“老七,你这是什么态度?在这件事上,我们是一体的,现在,臻哥儿成了皇朝的功臣,看皇上的样子,怕是要重用他了,万一他查到点什么……”

“三哥请慎言。”定国侯环视了一眼。

虽然这个时候,花厅里只剩下了他和凤氏与顾氏一族的几个长辈,可隔墙有耳,该说的,不该说的,还是谨慎点好。

那人的音量适当调小,却依旧不依不饶,“我也是未雨绸缪,当年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镇远侯之所以按兵不动,一是那些年,他痛失爱女,与我们撕破脸,上面还有个皇帝压着,他不能明着对我们做什么,心里有怀疑,也只能压着,再加上他常年在边关,所以对沈媛的事,他无能为力。可臻哥儿不一样。这孩子早慧,那些年,你对他们母子的态度,他都记得,再加上他被镇远侯接走后,两个老不死的给他灌输的那些东西,那孩子早就与我们成仇了。”

既然已经成仇,还要他用什么态度对那个逆子?

定国侯心里叽叽歪歪地想。

“前些年,有人查过沈媛的死因,好在我们做得很好,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我猜想,没准,幕后那人就是臻哥儿。现在,不管他是不是幕后之人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如何与他相处。我瞧着,皇上似乎有心让臻哥儿替代镇远侯。这些年,本就是臻哥儿在领导沈家军,他是镇远侯的外孙,沈怀灏是废了,沈家军迟早是臻哥儿的,皇上想直接从臻哥儿手里拿到沈家军,所以,霓裳郡主势必是要生下长房嫡子的。”

“现在,乔藴曦和臻哥儿还没有圆房,郡主就有机会,你们要好好配合,至于乔藴曦……当年沈媛都能病逝,乔藴曦还能不暴毙吗?”

阴冷的语气,夹杂着汹涌的杀气。

“今时不同往日,‘梧桐阁’被臻哥儿防备得严实,我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唯一一个对‘梧桐阁’有所了解的就是月姑娘,可她是被臻哥儿撵出来的,我们强行留下,很容易被人诟病。”不知不觉中,众人对顾瑾臻的称呼也亲昵起来。

“让她把她知道的说出来,再给她找个男人嫁了就是,总比她绞了头发好。”

“可现在郡主把她收在了身边……”

“郡主有她的打算,你们暂时配合就是了。总之,要尽快帮郡主拿到沈家军的兵符。”

沈家军只认兵符不认人。

有好处也有坏处。

族长都能明白的道理,定国侯怎会不明白?

这些年,他能逐渐被圣上重用,除了有制衡顾瑾臻的意思,更多的,全是他自己的钻营。

他不敢说自己是最能揣测圣意的,但绝对比一般人要强一些。

皇上之所以让霓裳郡主嫁进侯府,不就是为了兵符的事吗?

看来,皇上是容不下镇远侯与沈家军了。

“今儿这杯茶就算了,三日后,郡主入族谱的事,不能再出错了。”

族长丢下这句话,带着人就离开了,只留下气闷中的定国侯与凤氏。

“侯爷,臻哥儿这次怕是铁了心,我们……”

“铁了心?他就是吃了秤砣也没用!”定国侯阴险地说道,“想个办法,把臻哥儿弄进‘霓裳院’,实在不行,别处也可以。”

凤氏心里积攒的不满愈加浓烈。

领功的时候都往前面冲,要做正事了,就一个推一个,最后推到她一个妇人身上。

她算是看清楚了顾氏一族人的真面目。

“侯爷,这事……妾身一个人怕是办不下来。”凤氏直接说道,“臻哥儿对妾身的防备最深,妾身这边……”

“你找郡主商量商量,这事儿光是我们一头热还不行,得郡主那边配合。”

凤氏撇嘴,对定国侯的话不置可否。

乔锦雯回到偏院,直接进了卧房。

茉莉犹豫了一下,对院子里的小丫鬟说道:“你进去伺候姨娘,我到厨房去一趟。”

“茉莉姐。”小丫鬟似乎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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