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尽瞎操心。乔乔是我的女儿,是谷家的一份子,怎么会怕这些?”谷靖淑很是得意,女儿双眼发亮,说明她是真的不害怕。
能和自己的娘家亲近,谷靖淑也是欢喜的。

“乔乔。”

见几个表哥神色严肃地走过来,乔藴曦挣扎着从乔兴邦的怀里下来了。

今儿是很重要的日子,作为谷家的少爷,几个小子自然要端着架子。

乔藴曦憋了笑。

别看几个表哥不着调,一本正经的时候,还是能虎着不少人。继承了谷家人魁梧的身材,一言不发的样子,颇有社团人的痞劲儿。

乔藴曦不禁好奇,外祖父当年有多威武,才能独霸朝天门不说,还弄了个这么大的社团,大到连官府都要看谷家的脸色?

虽然谷家发家后,外祖父让两个舅舅和几个表哥读了书,知道了道理,可谷家从来都是用拳头说话,读书识字,不过是为了生意方便,不会吃哑巴亏,不怕被人在文字上做手脚。

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表哥们的脾气,比起两个舅舅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没有经历血腥的成长,所以表哥们身上的戾气少了几分犀利。

乔藴曦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随着小皇帝对蜀州和渝州的掌控,谷家肯定要做出改变,不然……

弄死谷家,不过是小皇帝转瞬之间的一个想法,都不需要他开口。

“乔乔,过来。”谷老夫人冲乔藴曦招了招手。

今儿来的人都是血气重的,她怕吓着了乖外孙。

谷家的人,总会经历这么一着,谷老夫人认定这个外孙女有她当年的风范,所以执意要带上乔乔。

当然,她还有另一层的思虑。

要让乔乔知道她有个后台强硬的外祖,回去了,想怎么翻天都成。

“瞧见没有,这些人是谷家的管事,手下都有几十个人,乔乔记住了,需要人的时候给外婆说一声,咱们谷家别的不行,就是人多,打架没输过,日后,外婆不在了,还有你表哥,你只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乔藴曦兴奋地点头。

打架什么的,她打过不少,小时候是因为皮,跟着几个哥哥,没少欺负人,再后来,因为跟着老爸学了武术,正义感爆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更是家常便饭。

乔藴曦的兴奋,看在谷老夫人眼里格外欣慰。

瞧瞧,这就是谷家的风范,不管男女,都是不虚的。

那边谷老爷子训完话,接下来就是全家巡视的时间了。

这是谷家一年一度的大事。

别看谷家黑道起家,做的是垄断生意,在朝天门这边一家独大,比官府更有威慑力。

这种惹不起的家族,在百姓中的口碑却是异常的高。

不得不说,市井小民出生的谷老爷子和谷老夫人很会掌控人心,更懂得百姓的需求。

作为朝天门最大的金主,谷家给这里的百姓提供了赚钱的机会,有谷家坐镇,不用担心有人找茬,可以说,朝天门的百姓是很安居乐业的。

这一点,从街道两旁自发来迎接的百姓人数就能看出来。

谷老爷子和谷老夫人平易近人,别看他们常年不出门,且身份尊贵,可两人能准确无误地叫出这些百姓的名字,并且还能聊上两句。

这边,谷老夫人也是一脸慈祥地说着话,手里抱着不知是哪家的小孙子。

站在谷老夫人身边的妇人神情激动,一直在说着什么,站得有点远,乔藴曦听不清楚,只听到一句,妇人再三强调,等那襁褓中的婴儿长大了,就送到谷家名下的堂口干活。

乔藴曦睁大了眼睛。

谷家的人都没闲着,大舅舅和小舅舅两家人,带着几个表哥也开始笼络人心了。

谷老夫人早就安排了人手跟在乔藴曦一家身边,虽说是自己的地盘,可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

原本以为自己一家会乐得轻松,可一位大婶围着谷靖淑转了两圈后,谷靖淑这边竟然是最热闹的了。

“您是……谷三小姐吧?”不确切的声音,带着试探的意味,更多的却是惊喜到颤抖的激动。

“……是。”谷靖淑迟疑地点头。

“是三小姐,三小姐回来了。”大婶一嗓子嚎出来,周围立即围满了人。

都是朴实的人,又都是看着谷靖淑长大的街坊,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邻里之情,每个人都十分热情,连带着乔藴曦都被不少人捏了脸。

“我记得乔乔三岁的时候回来过。”

一人开口后,后面说话的人就多了。

乔兴邦见谷靖淑情绪激动,抱着乔藴曦站在她身侧,任她和这些街坊说着话,最后,还是谷老夫人过来帮忙,一行人才得以继续前行。

“乔乔,你看,这就是谷家,不仅在朝天门,就是在渝州都是极有威望的,日后,你回了锦城也不要怂,你要知道,我们谷家从来就不怕事。”

“外婆,乔乔记住了。”乔藴曦明白,这是谷老夫人在给她撑腰,要她知道,回去了,随便怼,怼死一个是一个,有谷家在,她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娘……”谷靖淑不赞同地叫住了谷老夫人。

乔兴邦还在,谷老夫人就这么说话,一点面子也不给乔兴邦,着实尴尬。

乔兴邦是乔乔的父亲,是乔老夫人的儿子。

哪有做岳母的当着女婿的面,要外孙女对付女婿的娘。

乔兴邦大度地笑了,用眼神制止了谷靖淑的话。

“瞧瞧,女婿比你懂事多了。我是为你们好,你婆母那边,我又不要你们做大逆不道的事,不过是不像以前那般逆来顺受罢了,怎么,我就成毒妇了?”

“娘,你这话……谷靖淑哭不得,从小她就知道娘亲的专横和霸道,可不可否认的是,娘亲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子女的维护,对家族的维护。

“娘,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为难,”乔兴邦主动说道,“这些年,是我做得不够好,是我对不起靖淑和乔乔,没做到当年对您的承诺,您和父亲没有因此怪罪我,大舅哥和小舅哥也没有看不起我,我要是再不做点正确的事,我妄为人夫,妄为人父。是我们乔家对不起靖淑和乔乔,之前我和靖淑就商量过了,乔家的事,都交给乔乔,我和靖淑会看着她,确保她的安全,其他的……”

乔兴邦叹气。

大街上不适合说这些,谷老夫人只安慰地说道:“你是个好的,乔家做的那些和你无关。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之前发生的那些,靖淑自己也有责任,我也不会报复什么,我只想确保靖淑和乔乔日后不会被算计。”

“女婿明白。”

不开心的话题就此结束,清楚了谷老夫人的用心,谷靖淑也松了口气。

“出息。”谷老夫人白了谷靖淑一眼,领着乔藴曦朝前走。

一行人紧赶慢赶,到了朝天门。

所有的工人都在码头上列好了队伍。

乔藴曦体内不安分的因子蠢蠢欲动。

这种场面,像极了武馆里的聚会。

这种聚会,这种震慑人心的聚会,只会在老爸需要激奋人心的时候召开。

为什么要激奋人心?

因为要去干架。

呃,要去参加比赛。

比赛就意味着名次。

名次对他们而言,是名誉,是资本,是父母显摆的东西。

对武馆而言,就意味着生源!

“乔乔,是不是很激动?”谷老夫人拉着乔藴曦的手,看着在台上背着双手威严睥睨众人的谷老爷子。

乔藴曦兴奋地点头,“外婆,你是因为这个才喜欢外公的吗?”

谷老夫人笑得温柔,“别看你外公凶巴巴的,其实是个很细腻的人。那时候日子艰难,不凶,只会被人欺负。外婆一直都知道你外公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几个孩子都很有责任心。当初争码头,你外公是想给我们一家人一个稳定的营生,哪知越做越大,有了现在的规模。你外公很有头脑,我们谷家这么拼,是因为不拼就没有出路,不拼,这些街坊就要一直过着艰苦的生活。”

乔藴曦感慨地点头。

人的一生能达到什么高度,取得什么成就,除了自己的抱负外,周围的许多因素也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很多人的行为,可以说是被“逼”到了那一步,所谓的身不由己,就是这样。

或许是在武馆长大的原因,乔藴曦对社团组织什么的,没有特别的感触,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不枉顾人命,就都是好好的。

虽然“社团”给人的感觉一般都是贬义词,可朝天门的谷家,在百姓的心里,口碑却是很好的。

谷老爷子威严地站在台上,中气十足地训话,下面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亢奋,即使是在冬季,将近年关的时候,这些热血汉子都穿着短袖,让人流鼻血的肌肉充斥在眼里,空气中散发着荷尔蒙的气味。

乔兴邦微微侧了侧身,挡着乔藴曦。

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乔兴邦还是希望乔乔能淑女一些。

激昂的训话结束,谷老爷子和谷老夫人照例要“接见”几名工人代表,进行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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