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村里的乡亲们已经从胡友贵家中离开。
钟小燕也同样带着几十份笔录和录音回派出所交差。

本来她是打算等唐卓返回的时候,有几句话想问他,可是直到所有村民笔录做完,又等了十多分钟还不见唐卓回来,她也失去耐心,只好离去。

终于开过了榕水村这段破烂路,驾车行驶在公路上,道路两旁的田野中飘来的清香,让钟小燕感到心情格外舒畅。

“有了这些证据,应该足以把胡友贵这种害群之马抓进牢里,最好是能够查抄家产,把他搜刮的民脂民膏给吐出来。”

钟小燕看了一眼放在车上的手机,心想:“没想到那家伙看着不像好人,竟然还做了件好事,而且白送给我一个大功劳。不过,最好你以后别犯事栽到我手里,否则我还是只认法律不认人情。”

唐卓刚走到胡友贵家门口,便猛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道:“谁在背地里念叨我?”

“唐卓。”

胡莉莉站在大厅入口的台阶之上,冲着门口的唐卓大喊了一声,眼神充满怨恨。

“哟,原来念叨我的人就在这。”

唐卓对胡莉莉的眼神似乎视而不见,慢慢地走过去,笑着调侃了一句:“怎么人都走光了,一下子变得这么冷清。”

胡莉莉攥紧拳头,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忿忿地道:“你回去的时间那么久,整整一个半小时,人当然走光了。”

唐卓道:“是吗?听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来迟了?那我干脆回去睡觉吧,反正我被你们家折腾了一天,也很困了。”

听见唐卓又和自己女儿闹得不愉快,胡友贵赶忙从里面出来,急道:“唐卓,你答应过会救彪子的。”

唐卓点点头,道:“嗯,我是答应过,可是你们这么一副仇视的眼神看着我,把我心情搞坏了。”

胡友贵哀声道:“我已经被你整成这样了,警察录了那么多人的口供,很快我就会从书记的位置上下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胡莉莉听到胡友贵这番话,心里愈发恨唐卓,但她知道就连父亲都不得不低头,自己更加反抗不了,眼神中的怨恨也变成了淡漠。

唐卓把二人的脸色收入眼底,摆摆手道:“说的好像是我逼你去干那些事的,行了,让开吧,我看看你儿子还有没有救。”

胡友贵和胡莉莉相继让路,唐卓走进去后,直奔胡彪所躺的床边,只是扫了一眼,心里便有了一个大概。

鬼二的魂力已经所剩无几,胡彪的命也没多少,如果自己不出手的话,胡彪就算暂时不死,也很难活下去,虽然鬼二的魂力无法直接将胡彪杀死,但却会慢慢蚕食他的身体机能。

不过唐卓还是决定出手救他一命,一来是因为他所受的惩罚已经足以抵消他犯的错,二来则是因为那份传承的信念,既然和胡彪个人的恩怨两清,那么他就是一个病人,自己是一个医者,救人是自己的天职。

唐卓在床边坐下,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一只手搭在胡彪的手腕上,正要探脉。

就在这时,胡彪忽然睁眼,反过来紧紧抓住唐卓的手腕,巨大的力道,瞬间就在唐卓的手背上抓出三道血痕。

“你做什么?”唐卓却毫无动作,十分平静的坐在那里,只是脸色忽然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胡友贵以及张翠芝夫妇等人大惊,显然对此一幕也感到意外。

胡彪哈哈大笑,浑身如破烂筛子一样激动的颤抖着,大喊道:“唐卓,你个天杀的混蛋,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唐卓眼中闪过一抹杀机,抬手一甩轻易摆脱胡彪的手掌,寒声厉喝道:“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卓真的想不明白,这家伙突然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莫名其妙的抓伤自己到底为何,但无论如何,从胡彪这句话说出来开始,唐卓已经决定暂时从医者的身份中走出来。

胡彪还在傻笑,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道:“我知道,这就是毒,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下了毒,凡是碰过我的人,就会中毒。我去医院挂吊瓶的时候就只有我爹陪着我,后来毒发的时候,也是我爹按住我,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家只有我跟我爹会这样。”

唐卓一手捏住手腕,一边说道:“我错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白痴,没想到……”

胡彪道:“没想到我会看穿吧,现在我也要把毒传染给你,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你连白痴都不如。”唐卓眼神怜悯的看着胡彪,摇了摇头。

“你怎么说都无所谓,反正我很快就要死了。”胡彪觉得自己很有自知之明。

“对,你自己一个人下黄泉吧,蠢货。”唐卓松开那只手,被胡彪抓伤的那只手腕上的污血,竟然消失不见。

胡彪顿时瞪大了双眼,内心十分震惊,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抓在自己身上的伤口都是很快溃烂,流血不止,并且都是黑血,他怎么没事?

胡彪怎么也想不通,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就算用这种方式把他体内的鬼气传给唐卓,唐卓也能完全吸收,谁叫唐卓是炼鬼炉的主人。

唐卓冷冷的扫了胡家众人一眼,转身就准备离去,既然胡彪自寻死路,那就让他自生自灭。

胡友贵一看救自己儿子最后的希望就要消失,顿时心急如焚,冲到前面去把唐卓拦住,大声嘶吼道:“唐卓,你真的要逼我到这个地步吗!?你要我在村民面前颜面尽失,我可以忍,你要我落马入狱,我也可以忍,可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胡家断绝香火。”

唐卓脸色沉冷,道:“胡友贵,你听清楚了,这可不是我不守信用,只能怪你儿子咎由自取。”

胡友贵情绪有些激动地大吼道:“他都被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神志不清了,你难道就不能宽宏大量一点。”

唐卓心里更加不爽,一个两个都蹬鼻子上脸,道:“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既能治好你,也能让你再次复发。”

胡友贵听到这话双腿一颤,眼中的愤怒也被恐惧所代替,看着唐卓,他心里这才记起,这个家伙有一身高明的医术,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唐卓,你还是不是人,我爹都已经这样了。”

这时,胡莉莉突然跑了出来,挡在胡友贵身前,冲唐卓叫喊。

“你爹专横跋扈了一辈子,今天他所经历的一切,不足那些遭到他欺辱之人的一星半点,他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扮可怜?”

唐卓脸上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眼神冷如寒冰,道:“还有,你是这里最没资格嘴硬的人,给我闭上你的嘴。”

胡莉莉又惧又怒,胸前那一对小兔子也不断的起伏着。

从前自己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现在却被人狠狠摔在地上,还要接受他人的唾弃,这个曾经自己根本就看不起的家伙,正在狠狠的践踏自己的尊严,可是自己却无法反抗。

胡友贵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唐卓面前,深深的忏悔道:“我错了,请你看在我很快就要一无所有的份上,救救我儿子,我保证今后决不怀有报复之心,明天我就自己去派出所自首,我只求你出手救活我儿子,让他变回一个正常人。”

“爹,你干什么!”胡莉莉惊叫道,她伸手要把父亲拉起来,可是胡友贵却把她推得远远的,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这一幕看得胡莉莉心如刀割,她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一定要让唐卓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

唐卓对胡友贵提出要自首的条件有些心动,他道:“如果没有刚才的事情,我会很顺利的把你儿子救好,但是看到他刚才对我的恨意,我现在要救活他,就会承担着他以后报复我的风险。”

“不会的,绝对不会,我这就去让他发誓。”胡友贵连连摇头,说完后,立刻起身准备进屋。

唐卓道:“别费劲了,他发誓我也不会信,你们父子俩的鬼话,也就只能骗一下老实人了,你不如做点实际的。”

胡友贵身形一怔,愣了几秒终于想明白,转过头道:“你要多少钱。”

胡友贵这么说,明显是想试探唐卓的胃口有多大,避免他漫天要价。

但唐卓比他所想的胃口大得多,反问道:“你有多少钱?”

胡友贵脸色变了,但终究不敢发作,在儿子和家产面前,他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实话说我没有多少现金,我不敢留现金在手里,因为都是来路不干净的钱,连银行也不敢存。”

唐卓很有耐心,一言不发,等着胡友贵自己把老底都交出来。

胡友贵从没见过哪个年轻人有唐卓这样的耐性,自己主动交代道:“我用这些年攒的钱,在县城买了些房产和地,如果你要的话,我就去把钥匙和房产证拿来。”

唐卓点了点头,道:“去拿过来。”

胡友贵往回走,唐卓也跟着回到大厅,随意的搬了把椅子坐下。

听到他和胡友贵谈话的几人,都用仇视和鄙夷的眼神看着他。

胡莉莉心想,还以为你多清高,还不是个卑鄙小人,喜欢贪财。

胡莉莉此时还不知道胡友贵要拿下来的房产和地是个什么概念,胡友贵一向口风紧,哪怕是儿女也都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钱。

等到胡友贵把一大摞房产证以及一大串钥匙从楼上拿下来的时候,胡家人都惊呆了!

“全部都在这里了,一共是两块地,八套房,六套是商品房,还有两套是别墅。”胡友贵把这些证和钥匙递给唐卓的时候,手哆嗦个不停,心里在滴血,这是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昧良心的事弄来的,现在转手就给了别人。

唐卓看见这么多的房产证,也吓了一跳,哪怕他有采药鬼,不担心钱的事,可一下子看见这么大一笔不动产,让他也有些心动。

县城里的房价不便宜,普遍都是四千往上,别墅就更贵了,听说好几万一个平方,也就是说仅仅只是这八套房子,差不多就有千万的价值。

唐卓又把那两张地契拿起来看了下,一块地就是咱们村东边的,足足三十亩,另一块地是在寰城河边的,那一片临近城市,以后要是搞开发,地皮的价格肯定会翻好多倍,这也是千金不换,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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