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凝醒来以后,有点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
醒来之前那张狞笑着的熟悉的脸,仿佛还就在眼前。

一想起那张脸,魏凝就不禁打了个寒战,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包包,穿着水红袄子,青锻背心的丫头走了进来。

魏凝认识,那是从小就伺候自己的贴身丫头束锦。只不过,现在的束锦不过才八九岁,那年她被自己送走的时候,已经是个能出阁的大姑娘了。

束锦端了一盆温水,轻手轻脚地放在了魏凝旁边的梳妆台上,拧干了一块白色的帕子,笑意吟吟地递给了魏凝。

“小姐,你可终于醒了。你这病来的也忒奇怪了些。按理说以前头疼脑热的,两三天就好了。这次不知为什么,居然昏睡了整整两天,可把夫人吓死了。”

魏凝直直地盯着面前束锦的脸。一股寒意渐渐地侵遍了她全身。

没错,看来自己预感的没错,自己果然回到了二十年前。

魏凝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小胳膊小腿的,正是七岁那年的自己。

时间过了太久,小时候的事情,很多她都记不清了。但是她记得就是这一年,父亲因平匪乱有功,受皇上诰命被封为了魏国公。

魏家世代经商,是有名的商贾大家。尤其是到了魏凝父亲这一代,更是繁荣。家族儿孙枝繁叶茂,更是一跃成为了华州首富。

魏凝所在的朝代为梁朝,在魏凝七岁那年,因为官吏暴政,梁朝爆发了大规模的民乱,其中华州的匪患尤其严重。

而魏凝的父亲准确地嗅到了这一时机,不惜倾半个身家支持朝廷平乱,虽然险些倾家荡产,但是押对了宝,新主上位,平民乱,治暴政,更是重重嘉奖了有功之臣。至此魏凝的父亲一举成为了大梁朝新贵。

这些思绪仅仅只是在脑海一闪而过。

魏凝回到现实,在束锦诧异的目光下接过了帕子,轻轻地擦了擦脸。

束锦感觉到了自己主子似乎跟平常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她还以为魏凝应该是大病了一场,暂时没缓过精神气来。

束锦从小就乖巧懂事,犹得魏凝的母亲许氏的赞许。所以束锦从小就被魏凝的母亲安排在了魏凝身边伺候。

魏凝是魏国公的次女,魏凝的母亲出身于官宦世家,是魏国公的续弦。魏凝上面还有个之前原配夫人留下的姐姐——魏锦珞。

虽然魏凝的母亲是续弦,但是也甚得魏国公喜爱。所以魏凝从小也是锦衣玉食,被所有人娇宠着长大。

束锦伺候着自家主子梳洗完毕,正打算把鸡汁糙米粥端来给魏凝喝,没想到魏凝却推开了束锦的手,开口问道:“我娘亲在吗?”

束锦有些诧异,魏凝虽然有些大小姐脾气,从小也不太听从母亲许氏管教,所以跟许氏一直都不怎么亲近。以往更粘的,却是魏国公原配夫人王氏留下的女儿——魏锦珞。

魏锦珞只比魏凝大了三岁,但也许是从小母亲离世的关系,虽然是魏国公府大小姐,但是性子却比同龄人更成熟,魏凝从小就跟这个姐姐玩的好,去哪里都要跟着。

“夫人今天出门去庙里拜佛了,说是小姐您病了这么久,想拜拜菩萨,求神仙保佑下。”束锦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答道。

魏凝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她克制不住地掀开了被子翻身下了床,叫道:“我要去找我娘!“

束锦吓了一跳,这病才刚刚好,外面正是寒冬腊月,她如何能让魏凝这娇贵的身子跑出门外,于是赶紧拉住魏凝说道:“夫人去了有些时刻了,待会儿应该就回来了。现在外面正寒着呢,小姐要是贸然跑出去出了什么事,束锦可担待不起!”

束锦毕竟力气大,很快就把魏凝拉回了床上。魏凝毕竟是个孩童身体,而且久病在榻,刚刚那一猛劲儿下床,差点没让自己晕过去。

重新躺回到了花梨木床上,束锦以为她受什么刺激了,从醒来开始就不太对劲,安慰了魏凝几句,就急急忙忙地去请魏锦珞过来。

魏凝神情有点恍惚。重生回到了二十年前,她不知道是喜还是忧。以前的魏凝是从来都不信牛鬼蛇神这一说,但是如果人真的能重来一世的话,她倒是希望能喝一碗孟婆汤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

正在伤神期间,房间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明艳动人,穿着蜜色粉袄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人还未到榻前,声音却率先飘到了魏凝耳中。

“凝儿——”

这声音太过熟悉了,魏凝听在耳里,只觉得一阵恶心。

魏锦珞快步走到了床前,拉起了魏凝的手,关切地问道:“我的心肝儿,你可算醒来了。这几天我一直忧心着你。刚刚束锦跑来跟我说你不太对劲,我就赶忙跑来了,怎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魏锦珞的手是温热的,语气是充满关切的。可是魏凝此时只想离她离的远远的。

这个口蜜腹剑,心如蛇蝎的女人!

魏凝冷冷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背着脸不去看魏锦珞。

魏锦珞瞬间有点尴尬,心里马上有些生气,也有些疑惑:这个妹妹究竟是怎么了?

束锦站在一边看着也奇怪了,按照魏凝的性子,她就算谁都不待见,也不能不待见魏锦珞呀!

“我累了,谁都不想见了。要是娘回来了就告诉我一声。”

“是。”束锦应了声,略带歉意地看着魏锦珞,说道:“小姐可能心情不好。是束锦不是,让大小姐白来一趟了。”

魏锦珞气的呀,差点把一口牙都咬碎了。但是在人面前,她一定要端庄温婉。不能失态半分。

略定了定心情,魏锦珞平静地站起了身,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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