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少翔沉默了许久,低垂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他幽幽的开了口,“这里不应该这么切,刀口横过来。”

宋轻笑拿着刀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神色莫名,“老师,你还没走啊。”

华少翔:“……”

所以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这么久,你都没看到吗?

能不能不要漠视的这么彻底,很伤面子的!

“我是老师,学生有困难,我当然不能当做看不见啊。”

你才有困难,你们全家都有困难!

宋轻笑深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多谢老师的关心,我觉得我这里没有什么问题,你还是先去帮助别人吧,我要是有问题,会再去请教的。”

“怎么没有问题呢。”

华少翔却是步步紧逼,伸手指着她刚刚切成花样的青菜,“你看这里,切到三分之一就可以了,你却切到了一半,这样就不对了。来,我教你如何切的好一些。”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抓她的手。

宋轻笑眼睛一眯,装作不经意般的一挥手,带着刀划过,掀起一阵凉风,目标瞄准他的手!

华少翔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刀锋堪堪的滑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哎呀,老师,真是抱歉啊。”宋轻笑捂着嘴,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我忘记你还站在我身边了,差点儿伤了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又是……没看到……

理由还能不能再敷衍一点儿,当他瞎啊!

华少翔张了张嘴,头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前的这个女人,明明外表看着普普通通(宋轻笑:你丫的才普通,你们全家都普通!),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可是接触了才发现,她的性格很倔强,认定了的事情,软硬不吃,说什么都不管用。

这样的性格,若是在自己身上,那是一个挺好的事情,但是发生在目标人物身上,那就有些伤脑筋了。

华少翔心中涌起些许挫败感,有种无力的感觉。

宋轻笑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但是也知道,自己的话让他有些下不来台了。

可是——

我还不痛快呢,管你是要上去还是要下来!

劳资还能不能安安静静的上个课,做个安静的小美女了?

别来打扰我啊很烦的知道吗!

“没事,没事,你学好了我都付出才都值得。”华少翔苦笑一声。

宋轻笑在心里暗暗吐槽,敢情你的存在感要在我学好这点上来找呀!

她正要开口说话,就看见华少翔又把手伸了过来。

宋轻笑干脆将刀往桌上一放,皱起眉头,捂着自己的肚子,要开始演戏了。

“哎呀,不好意思,老师,我突然肚子有点痛,恐怕坚持不到下课了,今天的课我先请个假,哪天你把课程PPT发给我,我研究下补上。请老师谅解,我走了,拜拜。”

她干脆利落的背起自己的包包,转身就走,只留给华少翔一个潇洒的背影。

华少翔目瞪口呆的看着宋轻笑绝然离去的背影,这一点也不像肚子痛的样子呀,拜托做戏也请真诚一点、专业一点好吗!

让他很没面子的啊。

他苦恼的叹了一口气,从来在情场上无往而不利的他,对这个目标是真的没辙了,软硬不吃,甚至还敢用刀砍。

傅槿宴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刚转身,就被那群女人抓住机会围了个水泄不通,各种问题接二连三的抛出来,让他忙得头晕眼花的。

这边,宋轻笑边开车边皱着眉头思考,自己这样学到一半就撂挑子的行为,是不是有些不好?

她和傅槿宴签订了合约,现在在合约期限内,满足甲方的要求不是应该的吗?她这样违反了契约精神是不是?

就这样,她带着疑惑愧疚的心回到家,傅槿宴还没回来,她索性将自己关在房子里,仔细思考,一会该怎么给他说这件事。

听到楼下冯妈问好的声音响起时,宋轻笑精神一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这床的弹性真好),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就下楼去。

“你回来啦,槿宴,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按摩下?”

傅槿宴狐疑的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宋轻笑背后若隐若现的狐狸尾巴。

这丫头,有事情的时候表现得相当热情,一定是她有什么事要告诉自己,而又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嗯,有点累。”他淡淡的回道。

宋轻笑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剖析(?)得无所遁形,还在那里热情的表演着,几步走到傅槿宴身后,将他按坐在椅子上,一双小手就开始在肩膀上揉揉捏捏了。

对于她的热情,傅槿宴当然没有拒绝,心安理得的享受起来,也不开口说破,就等着她什么时候憋不住了,自己说出来。

按摩了没一会,宋轻笑试探着问道:“你怎么不问我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早?”

傅槿宴无奈了,顺着她的话说:“那敢问,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呃……槿宴,我要主动向你承认错误。”宋轻笑耷拉着脑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连鸡冠都歪了下来,“我今天逃课了,上课上到一半就开溜了。我觉得特别对不住你、你的胃口、你的合约,还有你花的那些钱。”

“你对不住的东西还真是多。”傅槿宴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这样,那以后就别去了吧。”

免得那个华少翔老是骚扰你。

这样一来也好,从根本上断绝小桃花的盛开。

宋轻笑按摩肩膀的手停顿下来,她走到傅槿宴面前,看着他,脸色特别复杂,像愤怒、像无奈,又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傅槿宴懵逼了,“我讽刺你什么?”

他可是实话实说的,不带半点情绪的呀,这人怎么就听出讽刺来了?

“讽刺我半途而废,明明答应了要学做西餐给你吃,才去几次就不去了,不是这个么。”

宋轻笑虽然一开始是被逼无奈去的,但臣服现实之后,她是真的想要做一个好厨娘,给傅槿宴变着花样做美食吃,也算报答他对自己的种种好。

她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也不是一个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的人。

她心中自有一杆秤、一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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