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戴上手套,温暖的触感顿时从指尖掌心传遍四肢百骸。她本能地抬起手放到鼻端,手套上似乎还有他些许的气息,可他们的车已经走远。
旁边,向科走过来,激动道:“倾城,我以为你只是会包扎,没想到连针灸都这么好,还能救人的生命,简直是我们记者界的神医!”

说罢,又补充道:“不,我觉得就算是医生届,你也是神医!”

沈倾城不由笑了:“哪有这么夸张,我当时都紧张死了!”

想起什么,她又问:“对了,我小舅对他们说了什么,阿加的父亲才突然改变了主意?”

向科道:“倾城,你小舅对你很信任啊!他说,他用他的生命保证,你的专业毋庸置疑!”

沈倾城的心不由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竟然什么都不问,就这样信任她,甚至愿意以生命做保……

突然之间,只觉得他给她的手套热得发烫,温暖传到了心底。

因为救了阿加,周围人对沈倾城都千恩万谢,有人拿了两块巧克力过来,道:“我们没有别的东西,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沈倾城见那两个巧克力的包装已经皱巴巴的,显然是放了颇久,他们舍不得吃,心头不由感慨,摆手道:“不用了,你们拿着吃吧,我有的!”

向科在旁边翻译,可对方还是坚持,说沈倾城不收,他们会不安的。

于是,沈倾城拿了一个巧克力,当着他们的面剥开了放在嘴里。顿时,他们全都笑了。

然后,又十分宝贵地将沈倾城不要的那个放回了口袋,笑着和沈倾城二人挥手。

二人继续往前,拍摄了路边的行人、毁了的商铺,还有人去楼空的宿舍。最后,在一家小店门口停了下来。

因为不断经历战争,所以北城这边的商铺很多都关了。特别是经过空袭后,他们一路走来,就只看到这家还在营业。

沈倾城走进去,见这是一个卖手工编织品的店。说实在的,在战争年代,这样的店能够一直营业,沈倾城也很意外。

店主是个老太太,沈倾城用英语打了个招呼,本来也没指望对方回答的,却没料到老太太竟然会英语。

她微笑着说这里的东西随便选,很久没开张了,全都可以便宜卖。

沈倾城问出了好奇:“太太,现在战争这么危险,您继续开店不担心吗?”

老太太道:“因为我编织的东西都有灵性,他们会保佑我。所以这里一直战争,但是我的房子连牌匾都没掉。”

沈倾城这么一看,还真是这样,周围的房子多少都有损毁,而这家却完好无损。

虽然或许只是巧合,但是,人心中都存着美好的愿望,希望真的有神灵保佑。

店里都是用绳子编织的工艺品,加上一些石头和木质的珠子点缀,倒是很好看。

沈倾城被一对吊坠吸引了目光,大的那个是用黑色绳子编织的,中间用一颗红色的木珠连接,下面的坠也是用黑色绳子编织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中央点缀着一颗藏蓝色的珠子。

另一个小一些的,也是同样的款式,只是中间的珠子是浅黄.色的。

沈倾城拿起来问老太太:“这是什么?”

“这是同心扣,有灵性的,能保喜欢的人彼此平安。”老太太笑道:“姑娘,带回家送给心上人吧?”

沈倾城脸一热,快速地看了一眼向科,见他正在看另一边的东西,似乎没有往这里看。于是,她点头:“好,我要这对了,多少钱?”

老太太笑:“有灵性的东西都是不要钱的,姑娘你也送我一个东西就好。”

沈倾城想了想,从背包里找出了一些随身携带的药给了老太太:“您看看,这些用得上吗?”

战争时代,很多药都稀缺,老太太很高兴:“我儿子在政府军里,受伤生病有时候药也不够,谢谢姑娘了!”

从店里出来,二人又四处转了转,这才回到停车的地方,开车回了驻地。

已然是晚餐时分,沈倾城去了食堂,还是在老位置坐下,却发现傅莳光还没回来,而且那个新来的上尉也不在。

徐政委今天也有事没来,所以士兵们没了领导,一顿饭吃得比中午还兴奋。

从食堂出来,沈倾城老远就看到了傅莳光他们回来的车,她见他下车,也没过去,而是回了自己的宿舍等时间。

估摸着他应该已经吃完回去了,沈倾城给傅莳光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个房间,她有东西给他。

傅莳光回复后,沈倾城就拿着那个吊坠出了门。

他们都在一栋楼,傅莳光在她楼上,一路上去时候,并没有碰见人,可她的心跳还是不由加速。

咚咚咚。

房门打开,傅莳光开了门,问:“有什么事吗?”

沈倾城走进去:“小舅,谢谢你送我手套,我今天出去看到了一个东西挺不错的,送给你。”

说着,她将黑色的小袋子递过去。

傅莳光狐疑地打开,当看到是个绳子编的吊坠时候,他蹙眉:“我从来不戴项链。”

沈倾城垂眸看向递过来的吊坠,心头有些失落,道:“是个老太太给我的,说可以保平安。她家店很神奇的,别人家都已经毁了,就她家的完好无损。你经常在外面,很危险,所以……”

傅莳光打断她的话:“我从来不信这些。”他只信自己的枪。

沈倾城见他一再无情拒绝,心里的难过堵得喉咙都有些发酸。

可是,她向来不喜欢认输的,尤其是,已经决定了要送给他,她就一定要送出去!

于是,沈倾城心头一动,突然捂住肚子,‘啊’地叫了一声。

傅莳光连忙问:“怎么了?”说着,稍微倾身。

沈倾城趁着傅莳光弯腰的瞬间,动作很快,抬起手的时候,就将手里的吊坠给傅莳光套在了头上。

然而,他的反应更快,在吊坠套到他头发处的时候,就一下反应了过来,伸手一把扣住了沈倾城的双手。

沈倾城没料到他这么快,脚步完全没站稳,一下子就向后倒去。

就算是军官,房间也不大,只有一间床和一个书桌。沈倾城后面是床,她往后倒的冲力颇大,傅莳光又扣着她的手腕,一时间,被她带得也跌在了床上。

于是,沈倾城后背贴在床上的瞬间,傅莳光便也倒下压.在了她的身上。

瞬间的重力让她一时有些窒息,她抬起眼睛,就对上了男人带有几分怒容的表情。

而那枚吊坠,却在这么个折腾中,从他的头顶滑下,已经稳稳地戴在了他的脖颈上。

看到这一幕,沈倾城突然就开心了。不论怎样,总算是戴上了!

她动了动自己被扣住的手腕,噘嘴:“你弄疼我了。”

傅莳光松开她的手,手肘撑在她的身侧,眸底暗潮翻滚:“学会撒谎声东击西了?”

沈倾城咬了咬唇,动了动自己已经自由的手腕,然后将自己脖颈上的吊坠掏了出来,道:“小舅,这个是保平安的,你别摘下来好不好?我也有的。”

傅莳光的目光落在沈倾城脖颈上,那个奇怪形状的吊坠让她的皮肤显得越发白皙纤细,他眯了眯眼睛:“以后不许说谎!”

她拿不准他是愿意戴了还是不愿意,点着头,眸子里满满映着他的面孔:“我不说谎,你戴上了也不要摘下来。”

他语气透着严厉:“和我谈条件?”

她决定不惹怒他,眼睛弯弯地笑着:“哪敢和我们的上校大人谈条件?还不得被罚400个俯卧撑!”

他见她笑语晏晏的样子,突然觉得头疼,开口:“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说着,他直起身,从她的身上起来。

压力一松,沈倾城觉得有些空落。她伸手:“小舅,我腰摔疼了,起不来。”

他看了她两秒,见她还真不起来,只能伸手,拉她起来。

大手握着小手,突然觉得她的手很柔.软细腻,仿佛他稍微用力,就能捏碎了。

这么柔弱,还来战地,如果真伤了怎么办?他觉得越发头大,不由揉了揉眉心。

沈倾城站起来,道:“小舅,那我回去啦!你除了洗澡,不许把吊坠取下来哦!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藏在衣服里,看不出来的。”

傅莳光无奈地点头,还真伸手将吊坠塞入了领口,贴身藏着。

沈倾城唇角扬起,正要走,又想到什么,道:“小舅,楼道的灯好像坏了,我自己不敢回宿舍,你送我好吗?”

傅莳光:“……”

他最后还是拿了外套,和她一起出门。

颇黑的楼道里,两人并肩走着,手臂若有似无地擦过彼此的。他们都没有说话,走廊里安静地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一起到了楼下那边,傅莳光将沈倾城送到了她的门口,正要关门,对面后方的一道门突然打开了。

紧接着,有一道年轻女声响在走廊里,格外清晰,带着喜悦:“莳光!”

沈倾城听到这声呼唤,背脊猛地一僵,刚刚的甜蜜瞬间荡然无存。

然后,她听到旁边的傅莳光道:“到你宿舍了,我走了。”说罢,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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