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连的人,几乎在墨上筠出现的那一刻,就提心吊胆的,眼角余光朝她这边飞起。
于是,在听到哨声后,立即朝这边集合,不敢有丝毫懈怠。

转眼间,人就齐了。

墨上筠往前走了两步,“事情是这样的,鉴于你们辛苦的把一连的雪铲了个干净,陈连长……”

说到这,话语一顿,墨上筠侧了侧身,看了眼陈科。

陈科心里登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陈连长,特地把一连召集过来,跟他们说一声谢。”墨上筠面上带着笑,说的极其恳切,明明吊儿郎当的,却把这事说成真的一般。

话音一落,陈科连带身后的一群人,脸色集体垮掉了。

这时,二连的人也会意,立即扯着嗓子回应道:“不——用——谢!”

陈科感觉被摆了一道,看着墨上筠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连长……”

身后,有个小兵不甘心地喊他。

冷着脸,陈科转过身,极其暴躁道:“感谢一下!”

一帮人迟疑了下,纵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还是不想输给二连的气势,梗着脖子大喊:“谢谢二连,谢谢墨副连!”

二连跨立站着,被他们这么一声吼,个个脸上都憋着笑,若不是眼下情况不允许,估计得趴在地上乐翻天。

“客气客气。”

墨上筠大气地摆了摆手,一副“理所应当该互帮互助”的坦然范儿。

一连差点儿被她给呕死。

别人家的副连,果然是别人家的副连!

“不过,堆雪人嘛……”墨上筠慢悠悠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底透露着似有若无地锋利,她把相机拎到手里,话锋一转,语气倏地加重,“你们,还挺有创意的啊!”

一个“啊”字,咬着牙说出来,夹杂着十足的怒火。

登时,让原本以为这事就此过去的二连,心里猛地一沉。

这事,不妙啊!

陈科盯着墨上筠,搞不明白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先给颗糖,再打一棒么?

他可不信。

墨上筠护犊子的本事,跟他相比,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了会儿,没有见到人吭声,墨上筠笑了一下,“怎么,没人来解释解释?”

“报告!”

“报告!”

“报告!”

……

一时间,二连列队中的“报告”喊声,此起彼伏。

墨上筠被喊得有点烦,直接开口打断他们,“向永明!”

列队立即安静下去。

紧随着,是向永明铿锵有力的声音,“到!”

不耐烦地盯了他一眼,墨上筠道:“给个解释。”

“报告!”向永明抬起头,话说的字正腔圆,“我们是想给一连一个惊喜,以来增加两个连队的感情!只是我们第一次做,赶时间,没有把雪人堆好!”

如此不要脸的解释,气得一连战士很不能直接撸袖子,冲上去把他揍得个鼻青脸肿的!

让你增加感情!

让你赶时间!

他娘的缺胳膊短腿的雪人,丑不拉几的,摆明了就是对他们一连的嘲讽,从他嘴里说出来那就冠冕堂皇了,还成感情交流了?!

扯!

“堆成那个怂样……”墨上筠冷笑一声,不遗余力地嘲讽,“你们也好意思?”

“报告,是我们的不对!”向永明立即诚恳地认错。

至于一连,听得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只觉得抓心挠肺的,不狠揍他们一顿,不能解他们的气。

挑眉,吹了声口哨,墨上筠发布口令,“立——正,稍息!”

二连立即随着口令动作。

“全体有令,”墨上筠眸色一冷,一个个地扫了他们一眼,继而一字一顿道,“脱衣服!”

脱、衣、服?

简单的三个字,不仅让二连的人愣住了,就连一连的也愣住了。

二连估摸着把墨上筠惹恼了,在一连面前没法下台,于是也不违抗她的命令,立即开始解扣子、脱衣服。

这大雪天的,他们一件件的脱,没有墨上筠的口令,就不能停止,一直等他们脱得上衣一件不剩后,墨上筠才来了句“好了”,让他们免了“脱裤子”的尴尬。

一连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是……要开始“罚”了吗?

“离晨练结束还有半个小时,”墨上筠扫了眼腕表,神色悠然,“半个小时内,所有雪人必须消失在一连操场!哪怕剩一个脑袋、一片树叶、一根树枝,早餐别吃了,衣服也别穿了!”

二连心中哀怨,但有一连在旁看着,腰杆不知挺得多直,嘴上坚定地应声,“是!”

“走吧。”

墨上筠抬起手,指了指一连的方向,示意他们速度快点。

二连却没立即散开,而是由三排排长黎凉带领,领着队伍小跑着朝一连的操场跑去。

挑了挑眉,墨上筠看着他们离开。

这时,一连的人,开始躁动了。

“墨副连,这样不好吧?”

“这会不会,太狠了点儿?”

“是啊,零下呢,又不是抗寒训练……”

……

原本心里正疑惑的陈科,听到“抗寒训练”几个字,立即想到二连连长办公室的“训练方案”。

就是今天,二连本就安排了抗寒训练!

靠!

听着一连的人使劲替二连说清,再看墨上筠那“应该的”的表情,陈科简直有种哔了狗的心情。

无耻!不要脸!

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墨上筠笑眼看他,许是察觉到他已经明白了,眼底那抹笑容,便愈发浓厚了几分。

陈科气得啊,心肝脾肺肾都得点着了。

当下,陈科转过身,朝一连那帮傻小子道:“既然墨副连这么客气,你们就不用说情了,赶紧回去训练!”

“是!”

一连集体应了。

临走时,还是迟疑地看了墨上筠几眼。

陈科看着他们跑开,一转身,又看了看墨上筠,脸上露出抹凶狠的笑容,甚至佩服地朝她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承让,承让。”墨上筠客客气气的。

“……”

陈科笑容都要扭曲了。

一拂袖,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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