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的人,都习惯了说话只表三分意,剩下的全靠猜,其实这猜测的内容又是彼此间都清楚。
能够做到礼部尚书这个位子,都是修炼了千年的狐狸。

六皇子确实是有些心急城府,也懂得忍耐,但是他这些年的确是韬光养晦了太久,没有在官场上和人打交道的手段。

礼部尚书一梗:这如果是在礼部,本官一定把这种蠢货赶出去,谁放进来的?

在权力中心的漩涡里混着的人,如果没有些玲珑剔透的手段,尚书大人觉得还是尽早撵回家的好,这么蠢把自己玩死了也就算了,还有可能会连累家人。

在礼部尚书冷着脸往外面赶人的案例中,其实礼部尚书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他以自己为官二十八年的经验保证,六皇子这种人就是会在官场上坑死自己,连累家人的箭靶子。

“一点要忍住,不能骂人更不能把人直接赶出去,这个是皇子,有一个很能干的爹!”礼部尚书给自己心理鼓舞了一下。

“陛下,宫中设宴,只要名目合适,秦王殿下不能推脱,必须进宫赴宴。”

“秦王进宫赴宴总不可能带着大队人马吧?到时候陛下您完全可以让御林军和皇城司联手,把秦王殿下留下,您觉得如何?”

六皇子恍然大悟,一拍手:“对啊,朕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笨。”礼部尚书腹诽。

六皇子高兴了没一会儿,又问道:“可是朕以什么名目举办宫宴,秦王才会进宫?”

礼部尚书内伤,想要吐血:尼玛,说你笨,你还笨上瘾了。

六皇子自幼生长在宫廷,不懂得官场上的手段还能原谅,怎么宫里的事,他也是一问三不知?

礼部尚书很想问一句:“您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不是全凭运气?”

毕竟脑子这些,六皇子好像真的很欠缺。

“尚书大人,也没有办法吗?”六皇子居然都想要放弃这个想法了。

礼部尚书立刻道:“必须,可以为太上皇祈福,太上皇思念太子,而且先太子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是不是可以做一场祈福的宴会?”

六皇子张口就问:“为什么要给先太子办生辰礼,他已经去世了,再办一次,父皇会更伤心吧。”

活人给死人办生辰礼,听起来很是怪异啊。

礼部尚书又想吐血了,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陛下,秦王和先太子感情甚好,你不要想别的,只要能让秦王进宫,尤其是能让他保持着悲伤的情绪不是更好吗?”

进宫才能方便他们要秦王的命,保持悲伤的情绪,才能更方便的要秦王的命。

“对啊,刚刚是朕想歪了,礼部尚书很是机智,你管着礼部还真是屈才了,不如去政事堂好了,朕不能给你首辅的位置,次辅还是可以的。”

“只要你多用心替朕解决麻烦,首辅以后也是你的。”

六皇子看着礼部尚书真是越看越顺眼:“朕都想让你把皇城司一起管了。”

礼部尚书嘭的一声跪下了:“陛下,臣不敢,臣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啊。”

尼玛,这个蠢货六皇子居然敢害他,皇城司那是什么地方,说不好这大殿里就有皇城司的人,被那些刀尖上舔血的人惦记上了,还能有他的好?

礼部尚书不怕龙椅上的六皇子,却对皇城司很是忌惮,他知道皇城司那样的地方都是崇尚强者,以武力为强,以阴诡手段为尊。

“启禀陛下,臣自知才能有限,只能在礼部主持,别处,臣是真的无心又无力,其实只要陛下需要,臣在哪个位子上都能为陛下效劳。”

礼部尚书认为最大的礼,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掂量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德不配位必有大患。

政事堂是很威风,皇城司是很厉害,俸禄银子也都比礼部多,而且能捞到的油水也多,和皇帝的关系也更加的亲密,但是礼部尚书不愿意蹚浑水。

“老臣年纪大了,正想着乞骸骨,实在是不中用了,承蒙陛下不嫌弃,打算舔着脸,操持完陛下的登基典礼,就打算告老归乡了。”

礼部尚书之前可从来没想过告老归乡这回事,只是他现在敏感的察觉到这个未来的皇帝是个蠢货,而且性情暴戾,随心所欲。

总之一句话,这个皇帝很危险,老尚书为了自己的命着想,决定还是躲一躲的好。

不等皇帝在挽留,礼部尚书行了一个大礼:“臣这就回去替陛下挑选好宫宴的日子,也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齐全,请陛下放心,老臣还是想要最后时能够得陛下一份告老礼。”

告老礼,这个六皇子还是知道的,只要是能够成功退休的臣子,在皇帝那里过得去的,都会被皇帝亲赐一份礼物,称之为告诉=老礼,这是一份不低的尊荣。

只要老臣拿着这一份告老礼回乡,都会得到家乡州郡长官的厚待。

“礼部放心,朕一定不会亏待与你,宫宴的日子还是越快越好。”

礼部尚书笑着应声退下,他一路上遇见有同僚打招呼,一概没理。

这么心事重重的礼部尚书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不过也没让人好奇太久,礼部不过就是那点事,等到整个衙门操办起来,还能瞒得住什么?

到时候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一点都不用好奇。

最近一段时间,六皇子经常把礼部叫进宫,多半还是登基大典的事。

这天气不怎么好,而且登基大典很是费力,有很多东西都要提前准备齐全,甚至有不少东西不属于这个季节,礼部还要派人大江南北的去买。

礼部尚书前一段时间,可是见着谁都没有好脸色,今天倒是看着红光满面。

“这是有什么好事?”说的人又摇摇头,最近两年,京城好像就没出过什么好事。

礼部尚书回去衙门一通交代,就把自己关在值房里,不准任何人打扰。

待了不知道多久,老尚书终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真是太大胆了!”

老尚书一后背汗,这是把自己给逼疯了。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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