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帮的问题,很棘手。
张楚思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先不要多事。

他与西方总督冉林有旧。

以他现在的实力,他也相信,冉林会卖他一个面子,放金钱帮的货物出关。

但第二胜天可是二品。

论面子,比他张楚大!

就算第二胜天与冉林素不相识,这点小事,第二胜天找上门去,张楚也相信冉林会卖第二胜天一个面子,结一个善缘。

哪轮得到他张楚出面?

当然。

张楚不愿出面,主要还是觉得人情比金银值钱太多太多。

反正这如果是他的事,他是决计不肯为了一点点银钱,去折人情的。

钱好赚。

人情不要还啊……

退一万步讲。

就算第二胜天真有意让他出面去与冉林交涉。

那人情也得花在明处。

至少也得第二胜天亲自开口吧?

不明不白的,一厢情愿的凑上去给金钱帮平事,算怎么一回事?

于是乎。

哪怕金钱帮的一众高层,三番四次前来请示张楚,该如何解决通关之事。

张楚都推说兹事体大,须得由第二胜天亲自做主。

与此同时,张楚也在思考朝廷设立四方总督的用意。

在这之前。

朝廷在地方的最高武力,便是州牧。

州牧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

以朝廷官位高于武力品级的虚授惯例,多由四品气海出任。

先前玄北州的州牧阎守拙,便是四品。

直到天地界限大开的苗头出现之后,州牧一职才开始转成实授。

如今的玄北州牧,就是三品飞天。

而新立的四方总督,看样子,也是实授。

也就是说。

往后朝廷在地方的最高战力,就是一位三品飞天+一位二品飞天的组合!

大离明面上只有三位一品大宗师。

太师,司徒极。

镇北王,霍青。

隐帝,武九御。

加上张楚最近才知晓的当朝太祖,赢易。

拢共也不过四人。

这四位,不是隐世不出。

就是活动范围遍及天下。

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主儿,十年都难闻这四位出一次手。

抛开这四位。

各州的最高战力,也就是二品宗师了。

还大多都是独行。

朝廷以三品飞天+二品宗师的组合,镇压各州,游刃有余!

毕竟,各州江湖的飞天宗师们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就拿玄北州来说。

乐清扬若是要朝廷刚正面,张楚肯定不会帮忙。

而北平盟若是要朝廷刚正面,张楚也能肯定乐清扬、九阳上人与风四相等人,定然会作壁上观!

可以说,四方总督一就位,九州就很难再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再加上四方总督所实施的闭关锁国之策……

张楚有理由认为,朝廷这是在为天地界限大开布局!

九州州牧镇压江湖。

四方总督分隔战场。

四邻大军进不来。

九州内部又无法串联……

即便还有个别心怀不轨之辈趁机搞事情,也只是疥癣之患,朝廷随时都能集结优势力量将其碾灭!

高招啊!

张楚只是感叹,并没有感觉到太大压力。

因为他本来对那什么飞升之事,就没什么念想。

也不馋京城最高处的那把龙椅。

无欲,自然刚强!

而以他北平盟一门双飞天的配置。

朝廷不可能的吃饱了撑的来找他的不自在。

顶多……

顶多只是对他北平盟的体量加以限制。

对此张楚也想得开。

还是那句话,无欲则刚。

不过张楚并没有幸灾乐祸太久。

他想到了一个人:武九御!

第二胜天先前就曾明言过,武九御对京城最高处的那把椅子,有几分念想。

从近期武九御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一系列所作所为,也能看出,他们的确在朝那个方向努力!

或许并不急促。

但步伐很稳健!

最关键的是,武九御已经具备潜龙之格!

武九御自身乃是一品大宗师!

还是那种极强的一品大宗师,连祖龙早知她有帝王之志,都没敢动她。

老八、老七、老六,老五,皆是二品宗师!

除老七钟子期之外,另外三位还都是一州江湖的霸主级人物,手底下都有一摊子局面。

老四、老三,张楚至今还未见过。

但想来,这两位怎么着也是三品飞天。

再加上他张楚这个独占燕西北江湖鳌头的北平盟盟主老二。

大离江湖一石,武九御已占七斗!

只要赢氏太祖易争仙,出现任何差错。

武九御登高一呼,九州立时便会遍地狼烟,烽火连天!

到时候。

武九御让他北平盟举旗……

“我该怎么办?”

张楚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好几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卸了玄北武林盟主和北平盟盟主之位,安置了妻儿,单以玄北飞天宗师的身份参战。

这是最坏的情况。

要是武九御赢面大,他领上北平盟的弟兄们去搏一个封妻荫子,也不是不行……

一言蔽之。

人不负我。

我定不负人!

对北平盟那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张楚是这样。

对武九御、第二胜天他们这些平辈论交的朋友,张楚也是这样。

……

十日之后。

第二胜天携带着一身大海才有咸腥味,返回金钱帮总舵。

“老二,你这次可真要好好感谢我!”

他重重的坐到四海山庄正堂的主位上,满脸倦色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檀木匣子,随手扔给跟着他进来的张楚:“任你想破头都想不出,我是再何寻到大姐的!”

张楚双手接住檀木匣子,笑道:“海边?”

第二胜天没好气的嗤笑了一声,“要只是海边就好了……为了你这本破秘籍,老哥我在三百丈深的海底下做了三四日的泥鳅!”

张楚震惊的“嚯”了一声:“大姐在海底做什么?”

第二胜天无所谓的回道:“借东海泉眼的玄冥真水之力,净化凤神的火气!”

张楚只觉得不明觉厉,果断的按灭了追问的念头,低头大开手中的匣子,就见里边趟着一本蓝皮的书卷,封面上写着“五方五帝归元功”七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张楚摩挲着封面上这六个大字,问道:“六哥,你有把我的情况,告诉大姐吗?”

第二胜天回道:“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大姐说了,这部《五方五帝归元功》,能解决你的问题!”

“也是老弟你运道好,恰逢大姐研究凤神,对五行之力和天地气运多有感悟,否则,单凭你师门那部《血海轮转大法》残本,可创不出此功!”

张楚闻言,惊讶的合上手中的匣子,抬起头问道:“我师门所传的《海纳百川功》,真是《血海轮转大法》的残本?”

第二胜天点头:“是的,大姐经手过另外一部《血海轮转大法》的残本,精髓相差无几。”

张楚想问这部《血海轮转大法》有没有什么罩门、缺憾,转念一想,梁源长已经立地飞天了,就算有罩门,也应该都已经弥补了,就没问。

“劳烦六哥为小弟之事费心跑路了!”

张楚收好匣子,周周正正的向第二胜天作了一揖,尔后道:“倒是小弟坐镇四海山庄这些日子,有负六哥嘱托……”

他将西凉州和东胜州封关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第二胜天。

末了,直言道:“此事,小弟是有法子处理,西方总督冉林,去岁在北疆统兵与北蛮人作战,我曾在他麾下为将,不说情面,但总归是有几分眼熟,但小弟觉着,为了些许银钱,去折这个人情,有些不值当。”

“六哥手里挤压的货物若是无处可去,不妨走燕西北,小弟保管六哥不亏!”

第二胜天认认真真的听他说完后,才笑着一摆手:“嗨,这些个生意,本就只是老哥践行飞天意的手段,赚钱亏钱,都是不值一提。”

“再者说,此事应当是那位太祖爷的手笔,纵然能融通一次,怕也通融不了第二次,那值当老弟去折脸面。”

飞天意?

第二胜天的飞天意与银钱有关?

难怪他总是一副商贾员外的打扮!

张楚心道了一声,沉声道:“事关六哥你的飞天意,当真不要紧吗?不然还是试试燕西北的商路吧,燕西北三州之地,应当不比那些海外村镇和西域小国差多少才是!”

第二胜天笑着摇头:“老弟的好意,老哥心领了,此事老哥心里已有计较,老弟不必再费心思,现在武功秘籍入手了,老弟应该是迫不及待想试试了吧?回玄北州去吧,老哥等你的好消息!”

张楚踌躇了几息,拱手道:“六哥心意已决,小弟就不复多言了!不过若是有小弟帮得上手的地方,六哥尽管言语,一定不要和小弟客气!”

第二胜天也拱了拱手,微笑道:“见外了不是?”

言罢,第二胜天亲送张楚出正堂。

张楚与他拜别之后,御空赶回玄北州。

第二胜天目送着张楚远去的背影,面上的笑容一点点隐去,双眸深处渐渐透出生冷之意。

“卢万象那个老不死的欺我,也就罢了!”

“你冉林一个新晋二品,路都还没摸清,也敢拿我金钱帮开刀?”

“真当我第二胜天,是泥捏的吗?”

他揣起双手,转身大步往正堂内行去,肥痴的身形陡然透出山岳一般巍峨的威严。

“来人,传十二使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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