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光散去,一身红袍的魏河抱着季言慢慢的降落,赤脚踩在地上,那一截原本被砍去的手臂也被复原了。
清风拂过,吹起了宽大的袍子,猎猎作响。

不知何时,魏河的发丝变长了,那一头长至腰间的银发随风飘散着,红袍绣着水纹,一只蜿蜒而上的蟠龙栩栩生辉,原本苍白的俊脸在左半边上布满了纹路,细细看去,是蔓延的枝蔓,妖娆高贵。

但,那脸如冰封一般冷漠,连嘴唇都是白色的,原本通红的眼睛也成了透明,满目灰白,印着那左脸的纹路更加幽深。

慢慢的,空气中的水汽被慢慢凝聚,聚成了一座冰棺,他将季言放在了冰棺里,眷念的触碰着她的脸,指尖所过之处令季言的脸上带上了冰霜。

魏河眼底的温柔氤氲着,他像是不舍似得辗转在她的脸上,慢慢的,他开口道:“言儿,睡一觉,你就会醒来。”

随即,他抽回了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那冰棺慢慢的凝结,彻底的将季言给封住了。

转眼间,眼底的柔情不在,剩下的便是杀意,满目杀意。

此刻,注视着这一切的林正第一次产生了逃跑之意,一种被锁定的死亡气息不断的涌上,他震惊的看着气息为之一变的魏河,喃喃着说道:“成神”

神。

是的,现在的魏河,是神。

真正的河神。

他最后的进化便是季言的死亡。

季言是他的执念,执念不破,成神无望,当魏河知道这一个要求时,他曾放弃了成就河神之位,放弃了他追求的一切,只因,他爱她。

然,季言死在了他的河神枪下,亲自送上了自己的性命,完成了魏河最后的仪式。

她的死,换来了他的重生。

“哄——”

远处,大河发出了咆哮,愤怒而汹涌的咆哮,成千上万的河妖跪倒在地上,呈现匍匐的姿势,双手高举着,如同祈求着神明一般。

一声低吟的呼唤从魏河的嘴里发出,河妖们站了起来,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着,那泛滥的河水侵入了森林,将一切都掩盖住了,那些正在肆虐着的尸体全部被河水淹没冲散了。

正在寻找着季言朋友的镜昀停下了步子,跳到了树上,感受着那浩瀚无边的神气充斥在天空中,他呆呆的看着天空一阵阵轰鸣而过的闪电,呢喃着:“成神阿河,你终究是成神了吗那么季言”

一抹悲伤涌上了镜昀的眼眶。

镜昀知道魏河最后的仪式内容,正是因为知道,才会理解魏河对于季言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厚,魏河,是绝对不会杀了季言成神。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镜昀张开嘴,哆嗦着说道:“季言,你太傻了”

远处,带领着夏小甜的豺迈停下了步子,一把抱住了夏小甜跳到了最为茁壮的树上,一股洪水随之冲下,将他们脚下的土地都冲开了,轰隆隆的雷鸣声一下下的响着。

豺迈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眺望着天边,原本死白的眼睛突然留下了一行清泪,再也感受不到了,她的气息。

被豺迈抱着的夏小甜挣了挣,还未开口就看见了他的眼泪,突然愣住了,道:“你怎么了?”

豺迈干哑的声音一个一个的蹦出来:“季言”

夏小甜的脸色突然发白,她抓着豺迈的衣领,大声道:“什么意思!季言怎么了!你说啊!豺迈!”

剩余的话语,豺迈没有开口,但他的悲伤却在告诉夏小甜一个答案,哄的一声,夏小甜脑袋一片空白。

正在奔跑中的银邪停下了步子,慢慢的回过头去,看向了天空,原本肆无忌惮的神色慢慢的沉寂了下去,那嘴角带着的邪笑也没了踪迹,他沉沉的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魏河,你还是做到了吗”

被银邪抱着的严敏也似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心口处更像是缺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般,她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银邪回过头来,紧了紧抱着严敏的手,突然的问:“你会为我而死吗?”

严敏微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银邪,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银邪嗤笑了一声,一抹悲凉在眼底一闪而过,道:“呵,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

“我们回去吧。”

严敏被银邪出尔反尔的举动整蒙了,但是直觉却告诉她不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回去吧,或许你还来得及见到最后一面,也算是做一个告别。”

“银邪!你究竟再说什么!”

严敏没有得到答案,但银邪却是带着她一步步的回去了。

原本笼罩住的屏障被肆虐的洪水冲破了,整个幻境破碎了,露出了原本的样子,周遭的一切重新显现出来,而林正早已经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咆哮的河水,天山雷鸣的天劫,成千上万的河妖蓄势待发,而这,都不过是因为河神的降生。

绝望,第一次涌上了林正的心头。

“不!我没有输!我不会输的!”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