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绾在顾容息的身边守了很久,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有些事情,甚至陆绾都不曾知道。
原来当年,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原来她苦心筹谋的计策,竟然真的毁了顾容息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

“后来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我无意隐瞒你,只不过当时我对你还没有如同现在这般信任而已。”

“我不怪你,换做是我,也会选择隐瞒,所以,于情于理,我都理解你当时的做法。”

顾容息的心中方才落下一块大石,他本是有许多秘密之人,当时的情形,也的确容不得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陆绾。

更何况,陆绾虽是陆逸之妹,却到底不是肆家军的人,她到底有几分可信,一向谨慎的顾容息自是不愿意去相信。

“多谢。”

相比于几个时辰之前的顾容息,如今的他多了几分理智,更是平添了几分清冷,陆绾抱紧了自己,她甚至不知让顾容息恢复记忆到底是好是坏,如果真是一件好事,为何现在的她,心中却有空落落的感觉?

“你我之间本就不必言说,只是——”

陆绾苦涩一笑,“既然容息的记忆里没有我的存在,或许我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不,你不是。”顾容息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你的存在,可你分明是在肆家军在鞠荣山落脚之后才出现的人,所以我想,也许是我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一段。”

“非也非也,你不需要再骗我,也不用在自欺欺人。”

陆绾锐利的眸子仿佛洞穿了一切,“容息,你记起了所有事情,只不过其中有些许模糊的场景,那是因为有了我的参与,所有的存在你都能记得起来,却唯独没有我。”

“绾儿——”

顾容息登时张口结舌,他本来是有意隐瞒陆绾这个事实,却没有想到陆绾竟然自己瞧了出来。

“其实你也不必对我感到愧疚,也许在你的潜意识里,是因为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甚至因为我的存在,又或者是因为我入宫,陪伴在顾容峥的左右,所以你潜意识里想要忘记我也未可知。”

“不可能!”

顾容息连忙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但是一定不像你所说的那样,不管是谁对我说起你的存在,都是我们一同经历了风风雨雨好容易才走到了现在,所以这中间定是出了差错,我很确定,我想要记起你,即便是让我失去了全部的记忆,我也不在乎!”

说着,顾容息的头剧烈地开始疼痛起来,他越是想要记起陆绾,可是却偏生连一点儿影子都无法记起,原本陆绾还有一些伤心,见顾容息如此,她哪儿还顾得上自己伤心?是以连忙扶起了顾容息,“罢了罢了,就算是你记不起我也没有关系,从前我知道你可能失忆的时候便说起过,大不了再重新认识一次便是。”

“当真?”

顾容息的头痛略微缓解了一些,他睁开眼睛,“即便我再也无法记起你,你也不在乎?”

“怎么可能不在意。”陆绾无奈地摇了摇头,“可就算是介意,我又能如何呢?总归是不能将我脑子里关于我们之间的回忆硬生生地塞到你的脑子里面,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不后悔。”

说着,陆绾顿了顿,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她伸出了纤纤玉手,“你好,我叫陆绾,是肆家军陆逸之妹,很高兴认识你。”

“我叫顾容息,是先皇三子,如今整顿肆家军,便是想要报仇,很高兴认识你。”

两只手久久地握在一起,此刻顾容息的心情甚是复杂,他十分痛恨自己的无能,明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可是他的脑子里竟然没有一丝丝关于陆绾的记忆,如果不是陆绾就站在面前,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在说他们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和陆绾曾经有那么一段深刻的过往。

他一定要想起来!

顾容息暗自下定了决心,狠心压抑着头痛,顾容息微微一笑,“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找到宝贝,这里是北疆,如果让他们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怕是无法全身而退。”

听闻此言,陆绾则是微微颔首,“如今最难办的便是藏宝图所指的宝贝就在北疆皇宫边上,据探子回报,那儿已然有重兵把守,看来呼伦浩烈是发现了那里的端倪,所以才会派人保护。”

“既如此,呼伦浩烈何不动手?他若是不动手的话,我们便不客气了!”

陆绾沉吟片刻,“即便我们有藏宝图,却不知道那宝贝到底是什么,相信呼伦浩烈也并不知道,或者是,即便呼伦浩烈知道,却因为在寻宝的过程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才使得呼伦浩烈不得不谨慎对待。”

“怪不得呼伦浩烈暂时不和顾容峥抢地盘,原来一则是因为想要东楚的内耗严重,二则也是因了这地方的宝贝。”

“不错,只不过在呼伦浩烈的手中抢夺宝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还需要谨慎对待才是。”

陆绾的眉头紧锁,她虽是重生之人,可是对于这未知的一切,她还是充满了好奇,尤其是尚未到手的宝贝。

毕竟,即便她是藏宝图的主人,也不知道所谓的宝贝到底是什么!

“绾儿,依你之见,我们要如何才能取得宝贝?”

“这——”陆绾有些为难,“如果说呼伦浩烈已经找到宝贝的所在地,恐怕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近呼伦浩烈。”

接近呼伦浩烈?

饶是顾容息也不由得为这个危险的念头而惊叹,“绾儿,此事万万不可,据我所知,呼伦浩烈乃是个十分狡诈之人,若是我们接近呼伦浩烈,怕是还没有等得到宝贝,我们已然被发觉身份,毕竟,东楚人和北疆人之间的差距不小。”

“谁说我们一定要伪装成北疆人?”陆绾如同小狐狸一般地露出了狡诈的笑意,“就算是呼伦浩烈再小心,他怕是也想不到,我们接近的目的竟然是为了宝藏。”

“即便如此,我们既然为东楚人,想必定会引起呼伦浩烈的怀疑,我们想要下手,并不会那么容易。”

然而陆绾却下定了决心,“既然我能成功接近顾容峥,那么接近呼伦浩烈也并不是问题,你只说你是否同我一起便是。”

“那是自然,我怎会让你一人孤零零地去以身犯险。”

顾容息叹息一声,果然陆绾一旦下定决心,就不容易被人改变,只不过这计划实在是太过于危险,在顾容息看来,即便是不取得宝贝也好,最起码他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呼伦浩烈定是想不到我们在打宝贝的主意,我们只需要伪装成难民就是,谁让如今的顾容峥十分不得人心呢?”

顾容息好似明白了陆绾的意思,“你是说,要我们投靠呼伦浩烈?”

“正是。”

陆绾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赞赏笑意来,“正因为如今顾容峥不得人心,所以东楚人逃离东楚,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如此,也可以麻痹呼伦浩烈,于你之后的大事也十分有利。”

“你想得倒是长远。”

顾容息叹了一声,他都未曾想到之事,如今陆绾已经替他谋划得十分周全,可见陆绾此人十分聪慧,且时时刻刻替他着想,的确是难得的妙人儿。

可就是这样的红颜知己,他竟然忘记了。

真是该死!

顾容息暗自骂了自己一声,这才跟上了陆绾的脚步,“我们先去找两身破衣裳,这样呼伦浩烈才会相信我们。”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顾容息和陆绾便从乞丐那里得了两身旧衣服,而他们则是蹒跚着脚步去了北疆皇宫的方向。

“来者何人!”

还未等顾容息和陆绾接近,便已然有守卫用长剑指向了他们,顾容息和陆绾对视一眼,心道果然呼伦浩烈就在此处,否则这里的防备不会这样森严。

“我们乃是逃荒来的东楚人,只求大人收留我们!”

说着,陆绾竟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看样子已然没了呼吸的样子,顾容息更是放声大哭,“久闻北疆大汗乃是个悲悯之人,还请通报大汗,救救我可怜的妹妹!”

“这——”

守卫之人不禁面面相觑,如果换做是平时,他们大概早已经将顾容息和陆绾赶走,可如今有人竟是要死在皇宫跟前,这可是大为不吉利的事儿,若是呼伦浩烈知晓,怕是他们要受到责罚。

“我去通报大汗。”

不多时,里面便传了令,派人接了顾容息和陆绾进宫,更是请了大夫来瞧陆绾的病。

陆绾本就带着任我行的药箱,对于伪造气息不稳这种事儿,陆绾更是手到擒来,是以大夫诊断了一会儿便开了方子,道是因了饥饿过度而引起的营养不良,这才会晕倒在皇宫跟前。

偏巧呼伦浩烈起了心思,想要知道如今东楚之内的具体情况如何,是以竟亲自来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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