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背着我做了多少事?
快意阁烤肉烧鸡的香味飘出多远,可阁内众人却无一人有食欲。

冷沉的气息逼仄而来,在众人的心头压上巨石,每个人心里都沉淀淀的。

“呵…”潇疏珏嗤了声,“本王天之骄子尚投笔从戎,战场血撕,怎么,你陈太史的孙子比本王的命还金贵?”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陈文从当即面无人色的抬起头,眼神又惊又惧的看着他,连声道:“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磕头声与他的告罪声同时响起,额头撞地的声音震颤耳鼓。

躲在影壁后看热闹的凤雪汐微眯了眼,心情突然就舒畅起来,好看的菱唇翘了翘,染上点点灿烂的笑意。

大夫人一脉,她就没见过一个好人。

原主的记忆中,这个太史陈文从十分凶残,曾经因为孙辈追打她时不小心拌倒,将怒火发泄到小小的凤雪汐身上。

他的招术比起凤雪霓有过之而无不及,罚她跪在碎瓷片上两日夜,不准吃喝睡觉,昏倒了也要用冷水泼醒,继续跪端了。

曾经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凶神,如今被潇疏珏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吓的磕头如捣蒜,她自然开怀。

“陈太史,本王的决定,你还有疑异吗?”潇疏珏幽冷的眸子淡淡扫过去。

惯性使然,陈文从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才停下,额头早已血流如注。

“老臣不敢,全凭珩平王做主。”他心有余悸的回话。

潇疏珏冷凝着他,不轻不重的哼一声,又把目光转向或坐或跪的众人,不轻不重的吩咐:“那便开宴吧,宴后本王希望看到众卿的名单。”

众人心里都担忧着家眷,哪儿有心思吃饭?草草用了两口,便着手拟列单子,呈上去之后,便一个个丧着脸告退了。

快意阁的小二和厨子们都受惊不浅,他们何时见过此等场面?

那可是满朝文武,还有传说中战无不胜,说一不二的珩平王!

等人都走了,他们才轻舒了口气,看向楼上凤雪汐的目光肃然起敬。

处理完公事,潇疏珏懒洋洋的绕过影壁,双手抱臂站在凤雪汐面前,“偷笑什么?”

凤雪汐浅笑开来,轻托着下巴看他,“我是光明正大的笑,哪里是偷?”

“嗯?那你笑什么?”潇疏珏坐到她对面,抓住她搭在桌上的那只手把玩。

“昔日仇人像孙子一般磕头告罪,磕的血流如注,你说这算不算一桩喜事?”凤雪汐笑眯着眼。

“仇人?”潇疏珏脸色一沉,英气的剑眉瞬间打结,“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凤雪汐不甚在意的斜挑着眉梢,“陈芝麻烂谷子了,不提也罢。前仇旧恨慢慢报,不着急。”

认真说起来,遭受痛苦的并不是她,而是那个死掉的孩子。

尘封的记忆,只是让她对那些人厌恶和愤怒,并无多少恨,毕竟不能感同身受。

她自然的抽出手,推开一扇窗,呼吸着干燥寒冷的空气。

天空碧蓝如洗,干净的没有一丝云朵,西沉的金乌给周围的景色都镀上一层浅晕,没有小桥流水,只有万里银妆。

“呼…”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神彩飞扬的看着呵出的气体汇成雾,然后慢慢消失在空中。

“潇疏珏,欠了你那么多人情,这顿饭我请你,不用结账了。”她轻快的说。

这句话有逐客的意思,潇疏珏听出来了,却直接无视了。

“有出无进,你还想做暗夜大盗?”他冷哼一声,用鄙夷的目光看她。

凤雪汐俏脸染上绯色,扭回头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他不只长了狗鼻子,还长了一双雷达探视眼。

怎么她这儿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机警的马上知晓了?

潇疏珏斜挑着俊眉,一脸的傲骄,“京都的任何动向,都逃不过本王的法眼。”

顿了下,他似笑非笑,“所以,汐儿,你最好别得罪本王,否则…哼!”

凤雪汐:“……”

恋爱可以这么谈的?

还没怎样呢,已经开始威胁她了!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沉闷的笑声,“五小姐,你不知道我们爷为了替你善后做了多少事,不然你哪能这么高枕无忧?”

是占夜的声音!

凤雪汐抬眸看过去,他躲在阴影里,看不清五官,只有一双死神般的眼睛格外明亮,隐约能看出戏谑之色。

“多嘴!”潇疏珏斥一声,俊脸凝寒。

占夜骚了骚头,“是,属下告退。”

凤雪汐眨了眨眼,想起这段时日无风无雨的平静,狐疑的问:“你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

夜盗七府的事,她倒是很自信没露出什么马脚。

不过霓裳院那日,她打伤了那么多公子小姐,甚至还有皇子,算计着怎么都会惊动了康乐帝。

她侧面问过潇瑾,没打探出什么口风来,也没觉得以他的威望能力挽狂澜。

原来是他!

潇疏珏拉起她的手一起下楼,傲骄的一扬侧脸,“你猜!”

凤雪汐:“……”

这个回答很潇疏珏!

天色渐晚,考虑到凤道元回府后,说不定会找她,凤雪汐给“大堂经理”交待了几句,便打道回府了。

快意阁距离大司马府很远,今天的天气很冷,潇疏珏断然拒绝了她骑马回去的提议,吩咐人备了马车。

车厢封闭的很好,里面烤着炭盆,空间温暖如春。

凤雪汐坐在紧靠车壁的一角,歪着头看他,“潇疏珏,那些朝臣很生气吧?你是怎么封了他们的口?”

她想过,如果朝臣进宫告状,憋着要杀她灭口的康乐帝断不会不理,除非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把事说出去。

潇疏珏没急着回答,从暗格中抽出一床轻薄的蚕丝被出来,睨她一眼,然后将被子搭在她翘起的腿上。

他高大的身躯无法站直,背是弓着的,给她盖被子时,搭在肩头的墨发不时轻刷着她的脸颊,刺刺的,痒痒的。

凤雪汐忙放下翘起的二郎腿,一手拢住他的头发,一手去接被子,神色莫名羞赧,“我自己来。”

他的侧脸完美的无懈可击,立体的五官在细瓷般的脸颊上投下淡淡阴影,棱角愈加分明。

下一刻,那张俊逸的脸庞便和她正面相对,而他的头重重的枕在她的膝上,理所当然的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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