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铁转过身来看向后排座,脸色微变,语气惊讶,“小……别墅?”
“怎么了?”三叔泊然发问。

冷铁嗫嚅着,“三少,小别墅那儿——不吉利……”

三叔不悦地抿了下弓唇,“这些年来你的身高一直未变,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冷铁一时语塞。

我不想再添麻烦,赶紧嚅声表态,“三叔,别去那个小别墅了,回‘靳园’吧……”

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一些,语气还是凉凉的,“住在‘靳园’,时不时会看见讨人厌的嘴脸,你能好好养伤吗?”

经他这么一说,我倏然想起了“高贵夫人”的怨恨目光,还有白脸阿夏的惨状。

如果再回到“靳园”,保不齐这两个人会使出什么阴招来对付我。

人在屋檐下,防不胜防……

正踟蹰不定呢,三叔寒声命令,“阿铁,去小别墅。”

语气不容置喙。

冷铁深知这个决定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应声之后转身发动了车子。

三叔的大手滑上我的颊侧,扳着我的脑袋,让我靠在了他的肩上。

动作很轻柔,没有半分邪念,只有令人心安的暖。

有那么一瞬间,我恍然感受到了朦朦胧胧的爱意。

心头很踏实,连耳痛和耳鸣也得到了缓解。

安然靠在他身上,闻嗅着淡淡欧梨香,我舒坦地阖上了眼眸。

大约半个小时后,到地方下车。

小别墅是栋两层建筑,外观设计和内部装修都充斥着浓浓的巴洛克风。

虽然是座空宅,房子里却一尘不染,应该是有人定期打扫。

冷铁把我和三叔送到二楼的主卧房,然后便离开去安排生活起居事宜了。

“三叔,以前你在这里住过吗?”我有点小好奇。

男人侧头摩挲着家具上的浮雕,沉声回答,“这里是三叔的家。”

“你的家?”难道他家不是在“靳园”吗?

“从我十八岁起,到眼睛失明之前,一直住在这里。”他的唇角荡漾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我扶着他,一起坐在双人小沙发上,“原来你的眼睛并不是一出生就看不见的。”

他收起了笑容,神色淡然,“如果我生下来就是个瞎子,反而会平平安安地过完此生吧!”

这话虽然隐晦,却令人有种“豪门处处是阴谋”的想法。

不想再让三叔沉浸在难过的往事之中,我便语调轻松地换了个话题。

“三叔,你好像很喜欢圆床啊!‘靳园’那张是圆的,这张也是圆的!是对圆形情有独钟吗?”

他的脸色终于暖了一些,挑着眉梢问我,“你喜欢吗?”

“什么?”我懵然不知何意。

“骆骆喜欢圆床吗?”他的语气忽然没来由地柔和许多。

我一下子想到了高烧那晚睡在圆床上的感觉,“嗯,挺喜欢的,蛮舒服。”

三叔抬手摸摸我的马尾发,“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睡这张床。”

“我睡这里,你睡哪儿啊?”我认真发问。

“当然也睡这儿了!”他信口回答。

What?!  我捂着乍然变疼的左耳,“三叔,别开玩笑行吗?”

“谁开玩笑了?就这么一间卧室,不睡一起怎么住?又不是盛夏,睡凉地板是会生病的!”他的样子貌似很认真。

我“呼啦”一下站起来,“两层楼呐,就一张床?”

声音有点大,耳鸣压制了疼痛。

他靠在沙发上,随手划拉一圈,“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楼上楼下转一转,如果能找到第二张床,我们就不用同床共枕!”

对,我就是不信。

招呼也没跟他打一声,径自跑出门,楼上楼下兜了一圈。

确实只有这一张床。

甚至,楼下客厅连张长沙发都没有,一水儿的独座儿小沙发。

这是什么装修风格啊?

难不成他家之前从来都没有留宿过客人吗?

我怏怏地回到二楼主卧,站在沙发前,掐着腰跟三叔交涉,“咱们回‘靳园’吧,我能忍受夫人的刁难。”

他扬着眉毛,面带不屑,“你很喜欢被虐待是吧?非得回去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要是实在害怕跟我同床,我打电话让冷铁再买一张回来便是……”

说着,伸手去口袋里摸手机。

我迟疑一霎,蹲下身子拦住了他,“干嘛那么兴师动众啊?”

“为了让骆骆睡得安心,没什么不可以的。”拨开我的手,拿出了手机。

“哎呀,别买了!”我把手机夺了过来。

他侧头“望”过来,“你能同意跟我睡一起吗?”

语调有点……无奈。

“三叔,你答应过我,只牵手、拥抱、吻颊、吻额,不会碰我的私密部位,对吧?”我倏然提醒道。

他微微颔首,“是的。在你爱上我之前。”

我思忖良久,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里,“三叔,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

“所以,你愿意跟我睡在一张床上了?”眼角溢出了笑意,浓浓的纯真味道。

我不想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吃饭问题要怎么解决?我做饭很难吃的……”

三叔忍笑回应,“有专业的厨师上门制作一日三餐,也有专业的保洁人员每天来打扫房间。”

我“哦”了一声,不再有下文。

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一直持续到晚饭后。

三叔怕我的耳朵沾到水气,便让冷铁协助他洗的澡。

冷铁也很体恤我,一直照顾三叔上了床,这才离去。

等我洗漱完来到床边,三叔的细微鼾声已经响起。

望着空出来的三分之二张床,我鼓了良久的勇气,终于撑不住疲乏,小心翼翼地躺在了上面。

舒软的感觉顿时包围了身体,令人不由得肆意放松每一寸皮肤。

身体一放松,思想也跟着坦然许多。

然后,就跟服了催眠良药似的,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便忽忽悠悠去见周公了。

没过多久,打扮妖艳、身材性.感的年轻女人和不修边幅、满脸戾气的年轻男人又一次不期而至。

他们像两只粗鄙又肮脏的野兽,当着一个小女孩的面,在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上厮缠翻滚、狂野吟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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