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晔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苏郁岐几人也陷入这危险之中,势必更难搞。
想到这里,皿晔摸出一支箭,搭箭上弦,“嗖”一声射了出去。

箭上注入了内力,射得极远,箭羽破空之声尖锐刺耳,是奔着苏郁岐几人去的方向而去的。

远在几里地之外的苏郁岐几人自然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正疑心发生了什么,要往这边来瞧一瞧,忽听箭羽破空之声,那箭羽势大力沉,带出的声音极响。

苏郁岐和云渊对视了一眼,都朝箭羽落下的方向走了过去。

箭羽入泥石七分,只余三分在外面,可见力道之大。苏郁岐将箭羽拔了出来,打量了一眼,“玄临的箭。他在告诉我们他没有事。”

无事即有事。倘若是真的无事,玄临不会在意提醒她。之所以放出这一支箭,玄临是在提醒她,安全起见,不让她前去。

苏郁岐虽然担心,但还是听从了玄临的意思。毕竟身边还有云渊,谁置身危险都不要紧,玄股国的太子却不能在雨师出事。

“大概是碰上了什么猛兽吧。”苏郁岐拿捏出一点笑意,“走,咱们回去等着,看看他们猎到了什么。”

云渊心里明镜也似的,点点头:“好。”

容长倾道:“能有什么猛兽?再猛也不过老虎狮子吧?也没什么稀罕的。依我说,咱们去找一找,说不定也能猎到。”

苏郁岐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一山不容二虎,意思就是,一座山上,容不得两只老虎。如果他们猎到了猛虎,咱们又上哪猎去?”

容长倾:“老虎的家人啊。”

苏郁岐:“……咱不兴斩草除根灭人全家的。”

云渊道:“已经午时了,回去吃点东西也好。”

容长倾瞥瞥他,“你很饿吗?不是带了水和干粮了吗?”

云渊:“……还是有点饿的。我是太子,养尊处优惯了嘛,还是想吃点顺口的。”

云渊为了成全苏郁岐,也是够拼的,连自己的形象都不要了。

苏郁岐投来感激一笑,道:“走吧。如果你喜欢狩猎,咱们吃过东西以后再过来。”

容长倾千万般不愿,也不愿违逆了苏郁岐的意思,答应了一声“好”。

三个人开始往回走。

来时的路难走,回去的路感觉却容易的多,三人花了小半个时辰,仍旧回到约好的那片平地上,留守的侍卫都等在原地,而祁云湘和云景竟然也在这里。

苏郁岐心里觉得诧异,但面上却装得从容,走到祁云湘面前,问道:“咦,你们也回来了?玄临呢?”

祁云湘回答她:“你们家那口子猎到了一只打老虎,正想办法往回拖呢。你们打回来的猎物不少呀。”

“还不是比不上你们猎到了大老虎?我去帮一帮他,云湘,你陪云太子和云公主吃些东西。”

苏郁岐脸上拿捏出兴奋的表情,掩饰着心里的不安。

祁云湘难得地很配合她:“好,你去吧。我们去的那个方向路可不好走,你要注意安全。”难免又嘱咐了两句。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苏郁岐从一个侍卫手中又拿了一些箭,将箭壶装满了,又把另一个侍卫手中的大刀要了过去。披荆斩棘,还是大刀使着趁手。

云渊忽然走上前来,温声道:“我们在这里等着瞻仰一下大老虎。早去早回。”

言外之意,也还是嘱咐苏郁岐小心,我们不会给你添乱。苏郁岐点点头,“嗯,好。”

云渊是个善解人意又识时务的人,单这一点,便让人想要结交。

苏郁岐越来越觉得,和云渊相交愈久,愈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但眼下不是和他论交的时候,她的皿晔还在山林深处情况不明呢。

却说皿晔在密林中搜索了一阵,没有什么收获,正要往回走,却发现一株树下,黑压压的一群蚂蚁,正纷纷乱地四散逃窜。

皿晔心下一凛,立时俯下身来,贴着地面听了听,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入耳,似雷声,却又比雷声小些,声音似乎离得很远,但却十分清晰。

说明这声音其实很大,只不过因为离得远,所以听起来其实没那么大。

细辨之下,这声音从山的西南方向传过来的。

皿晔立即站起身来,疾声道:“所有人,赶紧后撤!能撤多远撤多远!能跑多快跑多快!”

他的命令下得突然,众人怔愣了一下,想要问一句为什么,皿晔却已经没有了身影。

大家赶紧回撤,一边撤一边大声呼喊身边的人,赶紧撤!赶紧撤!

诛心阁的兄弟也都还在山上,但都分散开来了,皿晔从袖中摸出一支响箭,点燃了,射向空中。响箭带着一团火焰和锐响,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黑烟。

这是通知诛心阁众人赶紧撤离的讯号。

发完讯号,他也赶紧往约好的地点撤去。

走到半路,正遇上赶过来找他的苏郁岐。

“玄临,怎么回事?”苏郁岐跳过荆棘丛,奔到皿晔面前。

“现在还不知道,也许是地震……也许……不管是什么,现在还是先撤离。”皿晔拉住她的手,疾速往苏郁岐来的方向走。

苏郁岐心里咯噔一下。皿晔没说出口的那个也许,她立时明白了。也许是人为的,要用火药炸山。无论是人为的还是非人为的,这都是了不得的事。“山里的人都通知了吗?”

“已经都通知了。”

周围不断有侍卫回撤,苏郁岐看见都在回撤,略略放了心,跟着皿晔施展轻功疾奔。

也顾不得那么多的荆棘。

两个人刚跑到约好的小山坡那里,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原本打猎的那处山涧里,升腾起一大朵的黄云,遮天蔽日的。

祁云湘几人也都惊住了,愣愣地看着两个人,半晌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郁岐气喘吁吁,道:“地震了。”

能怎么说?说有可能是地震,但也有可能是人为的。那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

但云渊是明白人。地震又岂会是只震掉侧山的一角?

虽然心里明白,却没有点破。

皿晔命令苏甲:“清点人数,看有没有伤亡。”

大家惊魂未定,都还在懵逼当中,苏甲分派了几个首领清点人数,虽然有几个晚来的,也有几个在回撤中受了点轻伤的,但总算没有折在地震中的。

苏郁岐沉着道:“没有伤亡就好。现在那里危险未排除,大家先不要往那边去,这样吧,还是先回别院,等稳定下来再去查看情况。”

一行人收拾了猎物,往别院开拔。

虽然出了这样的意外,但没有伤亡就值得庆幸。午后的宴会照常开。

因为提前回来了,大家又都没有吃午饭,晚宴就提前了。

厨子们在院子里摆上了烧烤炉,将腌制好的各种野味都摆了出来,为了调节气氛,苏郁岐亲自上场,当起了烧烤师。

有她带头,皿晔和祁云湘也效仿起来,各拿了几支肉串到烧烤炉前,最后连云渊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进来。

那厢云景和容长倾窃窃私语:“他们也真是心大,这种时候还能兴高采烈地烤肉。”

容长倾道:“没有什么伤亡,就是个小意外。云公主也别太放在心上,玩得开心点。”

容长倾在不任性的时候,还是很有点公主的样子的。因为今日和苏郁岐半日的融洽相处,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可是,君子远庖厨,他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他们可未必把自己当君子呢。我是不知道云太子是怎样的成长环境,我们雨师这几位,从小可都跟野孩子似的,哪一个也没有个世家公子的样子。”

云景瞪大了眼睛,“我哥哥他,我印象中,他虽然不是个野孩子,但也不是个守规矩的人。他从小就很聪明,我父皇给他请的帝师,在他十岁那年就表示教不了他,辞官回乡了。”

容长倾诧异:“是因为他太调皮吗?”

云景摇摆着双手:“不不不,他虽然也调皮,但都是有限度的。是因为他太聪明,十岁上学问就已经让帝师汗颜。”

“我倒是听闻过。”容长倾的眸光下意识地落在了云渊的身上。

云渊正悠然地站在祁云湘的身边,烤制着几支肉串,他身形颀长伟岸,看背影便有一种威仪,让人禁不住仰望。偏他又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这种威仪非但没有让他高高在上,反而让他更有一种魅力,让人既想要膜拜,又想要靠近。

可即便是这样,容长倾也没有动心。

和旁边那个瘦削又冷情的苏郁岐相比,云渊似乎要更优秀些。但爱慕一个人,不是因为他优秀,就能让人心生爱慕。

比起来,苏郁岐身上才有让她心动的东西。

从死人堆里趟过来的苏郁岐,即便见识过了人间地狱,也见识过了人性最丑恶的一面,但却保持了一颗最纯善的心。这才是她最让人心动的地方。

只可惜,苏郁岐的身边,有了皿晔。

容长倾的目光不经意又挪到了皿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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