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惟学第一眼就瞧见了提着灯笼的吕静姝,刚有些羞涩,就听到闵惟秀的那一嗓子,赶忙想起了闵惟秀说的。
目不斜视,目不斜视,吕静姝是个木头桩子,吕静姝是一个真好看的木头桩子。

“雪太大,我把马拴在树下了。这是怎么回事?”

闵惟学说话有些慢,因为他这辈子实在是没怎么说过谎话。

不过他说着,果断的从闵惟秀背上接过了吕老夫人,扛在了自己的背上,这才一背,心中就发憷,这吕老夫人这样,该不会是闵惟秀给她下了巴豆之类的吧……

不是他这个做兄长的把弟弟妹妹想得太不听话,实在是这两人年幼之时,所犯下的罪过罄竹难书。

曾经他也想当一个严父一般的长兄,苦口婆心的教导二人,可……说多了都是泪。

“吕老夫人突然腹疼难忍,我们着急寻个郎中来瞧,大兄你有马,快骑着马带吕老夫人去医馆。”

闵惟学背着吕老夫人往树下跑,可是半天却不接话。

闵惟秀顿时急眼了,还想不想娶媳妇啦?咋不按照说好的套路来呢!

闵惟学一张脸憋得通红……

一旁的安喜见状,赶忙接到:“小娘,若是奴没有记错的话,林神医家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去岁二郎腹痛,大郎寻了林神医来,一剂药就吃好了。”

闵惟秀偷偷的踩了闵惟学一脚,对着吕相公说道:“吕世伯,如今风雪太大,城门又关了,不若咱们先去寻林神医一瞧吧。这林神医脾气古怪,但是治病的本事,却是不输太医的,尤其擅长疑难杂症。”

吕相公已经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说起来,他不是没有寻太医来瞧过他阿娘,都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如今就算是寻到了太医,也不一定能让阿娘好受几分,如此还不如去寻离得最近的林神医。

闵惟秀既然先前出手相助,如今也断然没有道理,要害他们。

闵惟学带着吕老夫人翻身上了马,快速朝着附近的一个小庄子走去,这一点闵惟秀倒是没有撒谎。

附近的村子里,的确是有一个姓林的郎中,去岁的时候,闵惟思同他的狐朋狗友来城外的庄子浪,吃坏了肚子,便是这林郎中治好的,但是你若说他是个什么神医,那自然不是了。

不过,闵惟秀一点都不慌。

因为上辈子的时候,吕相公背着吕老夫人跌跌撞撞的下了山,就是遇到了这位林郎中,林郎中用了一剂家传的土方子,治好了吕老夫人。

因为这病情十分的奇特,当时在开封府中,流传甚广。

那会儿闵惟秀因为勒腰不进食的事,正在病中,临安长公主病急乱投医,还请了这位林神医来瞧,只不过他家祖上的确是没有留下一个方子,能够治好一个把自己折腾得快要饿死的脑残贵女。

闵惟学骑了马先行,闵惟秀等人跟着后头一路小跑,其中吕相公腿脚不便,又摔了好几次,闵惟秀实在是看不下去,一把将他抄在了自己背上。

吕相公一把年纪了,被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侄女,让老夫下来吧,我没有事的……”

闵惟秀挑了挑眉,“您做相公的,也就是一个脑子好使了,万一给摔傻了,我大陈可如何是好!”

吕相公顿时脸如锅底,他长这么大,打嘴仗还没有输过呢。

可如今怎么辩驳,你说自己不光是脑子好使,四肢也发达?可刚才一直摔一直摔啊,老脸都摔没了啊!

你说自己脑子好使,闵惟秀脑子不好使?可现在他晕头转向,全听脑子不好使的人指挥啊!

到底是谁脑子不好使?

吕相公心有戚戚,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这闵家小娘子哪里是后浪,她就是一个滔天巨浪!

闵惟秀可不知道吕相公想了这么多,她就想着,能帮她爹怼回来几句,那也是好的。

因为没有吕相公碍手碍脚,一行人赶路快了不好,那村庄离得不远,很快就赶到了。

可众人赶到之时,却发现闵惟学背着吕老夫人,站在院子中,却不进去。

闵惟秀把吕相公放在了地上,惊讶的推了闵惟学一把,“大兄,怎么还不让林神医来给吕老夫人看病!”

闵惟学艰难的扭过头来,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人家家门口挂着的白灯笼。

闵惟秀一愣,好熟悉的感觉!

“谁死了?”

闵惟学艰难的说道:“林神医死了。”

天知道他说这话有多艰难,他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哪些步骤是闵惟秀安排好的,但是他事先是知道自己要把吕老夫人带来林神医这里的。

可是现在,林神医死了。

林神医死了,吕老夫人说不定就要死,他很可能娶不了吕静姝了。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林神医死了,万一有人深究,查出来了闵惟秀曾经与他有过接触,闵惟秀知道这里有个林神医,应该是早就串通好的吧。

万一……那他阿妹岂不是要下大狱。

闵惟学想着,整个人都惊醒了,他一把将闵惟秀拉到自己身后,“惟秀,咱们走。”

闵惟秀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张开了嗓子喊道:“三大王,你在里头不?”

屋子里的人听到了闵惟秀的声音,欣喜若狂的冲了出来,大笑道:“哈哈,闵五,我就知道你是真朋友,你看你都送我送到这里来了。”

闵惟秀有些汗颜,她就知道会这样。

走到哪里,死到哪里,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是三大王姜砚之才对嘛!

她现在相信,三大王绝对是有问题了,因为上辈子人家林神医活得好好的,他一来,人家就死了……

“你不是去做提刑官,管整个大陈的冤案去了么?怎么走了几日,还在这里?”

姜砚之指了指门里头的棺材,“唉,我大陈的案子实在是太多,我遇到了,不能不管啊!”

果然如此,按照这种情况,怕是到了年节了,你还在开封府周围打转转吧。

一旁的吕静姝简直要哭了,“林神医死了,那我阿奶可怎么办啊!难道那个圆真师太算的竟然是真的,这是我阿奶的大劫啊!要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一个神医,还没有来得及给我阿奶治病,他就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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