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后,少林一行人终于敢在张三丰过寿的这一天来到武当山下,但还没来得及上山,就有一个弟子突然惊道:“哎呀,慧虚怎么不见了?”
众人闻声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当真没有看到那个胖子,登时全都面面相觑。

自那次遇到元兵,慧虚埋葬了亲人后,虽然后来还跟着一起去武当,但秦长风却能看出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回少林寺了。

而且这胖子是搭了秦长风的便车才能跟着一起来,所以跟其他人根本就说不上话,平时也就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这不……从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三四个小时了,才有人发现他不在。

空闻方丈立刻看向秦长风,因为这人是秦长风要带来的,出了事自然先找他。

秦长风坦然的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兴许只是在哪里迷路了,方丈师兄不妨先派人去找找再说?”

实际上,秦长风虽然早就看出来了,但那胖子走的时候还真没跟秦长风打过招呼,想来就是怕他知道了为难,所以对这件事秦长风还真是问心无愧。

空闻想了想,朝身边一名圆字辈的弟子说道:“圆方,你带两个人沿路去找找,若出了什么事便立刻遣人来报。”

“是,方丈”,那僧人领命之后立刻带了两个慧字辈的弟子原路返回去寻人。

这时,从山上下来武当派的道童行礼之后,便请众僧上山。

一到山顶,秦长风就见真武殿外挤满了江湖人士,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而殿内也传出不算太激烈的争吵声。

见到这一幕,秦长风立刻心中了然,这些都是打着拜寿的幌子,实则是来逼问谢逊下落的人,只怕武林排得上号的门派中有一大半都来了,以至于偌大的真武大殿都站不下,很多人只能站到门外来。

估计这时昆仑派等人已经和武当杠上,只是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

门外的江湖人士见是少林的人来了,急忙主动让开了一条路,空闻方丈便在门外双手合,发出一声:“阿弥陀佛!”

这声佛号清清楚楚的传进所有人耳中,又清又亮,似是从远方传来,但听起来又像是发自身旁,大殿里面自然也清晰可闻。

随之,从殿内就传来一个温和,略显苍老,但让人听了如沐春风的声音道:“原来是少林派空闻禅师到了,快快迎接。”

空闻接口道:“少林寺住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空愚,暨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空愚也就罢了,但空闻、空智、空性三人,是少林四大神僧中的人物,空见大师已然圆寂,其余三位神僧竟尽数到来,登时惊住了殿内殿外的所有人。

这时,殿内又有另一个声音道:“久仰少林神僧清名,今日有幸得见,真不虚此行了。”

空智发出低沉的声音回道:“这一位想是昆仑掌门何先生了。幸会,幸会!张真人,老衲等拜寿来迟,实是不恭。”

“今日武当山上嘉宾云集,老道只不过虚活了一百岁,敢劳四位神僧玉趾?”之前那温和的声音又回道,和其他人不一样,虽然空愚籍籍无名,但毕竟是空字辈的,所以即便空见不在,他却仍以四大神僧相称。

这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随着声音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六个年龄不一的男子,俱都是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秦长风一目了然,知道这定是张三丰和他的六个徒弟无疑。

在少林众人打量张三丰和武当六侠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他们。

方丈空闻大师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长眉罗汉一般;空性大师身躯雄伟,貌相威武;空智大师却是一脸苦相,嘴角下垂,但也有白须。

所以即使从未见过四大神僧的武当六侠也能认出三人,直到看到和三人站在一起,穿着袈裟手拄禅杖,却只有十五六岁少年模样的秦长风时,登时全都错愕当场。

见武当门人疑惑,空闻主动指着秦长风介绍道:“这是老衲的师弟空愚,年龄虽小,但却是少林空字辈无疑。”

四周之人听闻登时一阵惊叹,竟然真的是空字辈,那可比在场九成以上的人辈分都要高了!

“好一个少年大师,少林无愧是武林泰斗,果真英才辈出。”张三丰朝秦长风笑着感叹了一句,然后就请少林众人进入大殿,里面昆仑、峨眉、崆峒等派的人自然也是上前相见,互道仰慕,又是一番客套。

大殿内各派门人众多,偏偏空闻又是个极将虚礼的人,对每一派每一帮的后辈子弟都要合十为礼,招呼几句,弄了半天,数百人还没见完。

秦长风无语的直接在留给少林的座位上坐下,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空闻表演国家领导人下乡慰问的场景。

足足过了一刻钟,空闻才好歹接见完了所有人,喝了口茶后,终于开门见山的说道:“张真人,贫僧和师弟们依年纪,都是你的后辈。今日除了拜寿,原本不该另提别事,但贫僧忝为少林派掌门,有几句话要向前辈坦率相陈,还请张真人勿予见怪。”

张三丰向来豪爽,便直言道:“几位高僧,可是为了我这第五弟子张翠山而来么?”张翠山听得师父提到自己名字,便站了起来。

空闻道:“正是,我们有两件事,要请教张五侠。第一件,张五侠杀了我少林派的龙门镖局满局七十一口,又击毙了少林僧人三人,这七十四人的性命,该当如何了结?第二件事,敝师兄空见大师,一生慈悲有德,与人无争,却惨为金毛狮王谢逊害死,听说张五侠知晓那姓谢的下落,还请张五侠赐示……”

张翠山立刻朗声道:“空闻大师,龙门镖局和少林僧人这七十四口人命,绝非晚辈所伤。张翠山一生受恩师训诲,虽然愚庸,却不敢打诳。至于伤这七十四口性命之人是谁,晚辈倒也知晓,可是不愿明言……”

听到这里,秦长风对这文质彬彬,俊秀不凡的张翠山就充满了鄙视,合着人是你老婆杀的,所以你就是知道了也不肯说,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上的确是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老婆自然是要维护的,但在少林的立场上可就火大了。

他这话,换一种说话就是——你们说我杀了人那是在冤枉我,而且我知道是别人干的,但我就是不告诉你,反正我就是这么说了,至于你们死了人,这比账自己爱找谁找谁去。

如果换做秦长风,自然也会维护殷素素,但他却绝对不会说后面那句话,那不是存心想气少林的人么?你自己不承认就行了,反正心安理得,何必还要说我知道也不告诉你?秦长风很想问问他究竟是不是成心的。

接下来,自然是武当和少林一番唇枪舌剑的争吵,你说我手段狠辣灭了龙门镖局满门,我就说你用大力金刚指废了俞岱岩全身骨头。

尤其是张翠山和张松溪二人,口齿伶俐,能言善辩,将少林这些拙于口舌的和尚们说得脑袋越来越不清醒,说话也越来越没章法,本来龙门镖局这件对少林极为有理的事,竟反被说成了强词夺理一般。

见此,身为少林僧人的秦长风便突然开口,朝张翠山淡淡的开口道:“张五侠,不知令妻殷施主何在?”

张翠山闻言登时心中一惊,本能的感觉到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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