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可笑,这仗还没打,尔等就开始叫嚣,真当我察哈尔部没人了吗!”
阿赤勒脚蹬马镫,扛起马刀就冲了上去。

“小心他们的长枪。”

哲别深知中原人所长,提醒道。

“你怎么来了!”

蒙恩见哲别披着铠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让这小子好生待在部落里,怎么他还跑出来了?

“阿翁,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上战场了。”

何况他武艺又不低,足以应付。

蒙恩叹了口气,也罢,他是九黎和察哈尔的小王子,可终究还是要学会独当一面的。

战场中央,大周派出的小将仅三个回合就被挑下了马。

“这就是你们中原人的水平吗?”

阿赤勒放肆大笑着,论比试刀,他还就没怕过谁。

“魏然,回来。”

陈仓并不理会阿赤勒的叫嚣,毕竟他们的存在也是为拖延时间。

真正的精锐早已潜入敌营,之后他们会里应外合,将这些异族包围起来,一网打尽。

不远处一道红色的身影快速移动,陈仓的眸中涌现出亮光。

是三殿下,她终于回来了!

而这突兀的马蹄声自然引起了阿赤勒的注意。

夜色中大周主将的身影逐渐与她重逢。

怪不得他会这么眼熟,这顾莹,明明就是大周的主将啊。

少女将长发高高束起,一身银色锐甲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发光。

“阿赤勒将军,好久不见啊。”

她可还记得那两箭之仇呢。

身处察哈尔部的哲别,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扣在掌心,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倩影。

他无数次的说服自己,天下模样相似之人不在少数。

可当她的声音响起时,哲别脑海中的一根神经,终于还是断了。

“果然是你,顾莹!你这个叛徒!”

阿赤勒气得脸色涨得彤红,嘴里骂骂咧咧的。

“本将军乃是大周主将司荼,从未归顺过你察哈尔部,何来叛徒之说。”

紧勒起缰绳,司荼甩着九盘鞭,直直地朝阿赤勒袭去。

仅两招,阿赤勒的马刀就被鞭子缠住,再也动弹不得。

将鞭子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司荼马鞭一扬,脱着他而行。

“你们的人,还给你们!”

司荼高坐在骏马上,神情冷肃。

明明那么熟悉的面容,可哲别却觉得十分陌生。

是假的吧,他的阿莹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敌国主将呢。

见她马上要离开,哲别追了上去,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阿莹!”

可还没等他靠前,一道鞭子就甩在他马前。

“本将军名唤,司荼。”

回头侧目,美眸中柔情不再,转而代之的是冷漠与肃杀。

“你若再靠前一步,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他身份尊贵,又是可汗的心头肉,绝不能被大周生擒。

“司荼,司是大周国姓,那荼是屠杀的屠吗?”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哲别像是失了魂般大笑着。

那垂至地面的九盘鞭,蜿蜒着来自于阿赤勒的点点血迹。

他就算再傻,看到眼前的情景也该明白了。

大周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王帐,而她又为何能直呼阿赤勒名字与职位?

还有她身上独属于察哈尔弯弓箭的箭伤。

他早该明白的

可笑的是,他刚才还说要回去娶她。

可转眼间他们便在战场上相遇。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就在这时,以李戈为首的大周最精锐的铁骑回来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被束缚起来的察哈尔妇孺。

“陈仓,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下过命令,不允许伤害妇孺!

“回殿下,就算我们能够准确找到王帐的位置,可察哈尔勇士众多,为保万一”

“所以你就用妇孺来做威胁!?”

司荼气得眼尾发红,手中的九盘鞭紧紧攥着。

“殿下,他们都是敌军的后代,就算是杀了,也无可厚非。”

陈仓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殿下会在意这些蝼蚁的性命。

两军交战,屠城都是常有的事。

殿下的善心,不该用在敌人身上。

看着一道道熟悉的面孔,司荼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中,深吐了口气,

“你说得没错,是我妇人之仁了。”

陈仓没有错,如果能让察哈尔不战而降,大周的将士也能少些伤亡。

战争面前,没有对错,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蒙恩,你若投降,你的族人便会毫发无损!”

司荼朝前面喊话,她希望平息战争,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妇人们被束缚着双手,齐齐地列于阵前,身旁是执着长刀的将士。

可草原人性子刚烈,这些妇人宁死不降,将脖子抵在刀刃上,鲜血扬在半空,湮没于黄沙中。

齐齐地死在了阵前。

就算是司荼有意阻止,可也来不及了。

空气中飘荡浓重的血腥味,面前的察哈尔人早已红了眼眶,一个个更是拼了命地朝他们扑来。这场仗,不得不打了。

“列阵!”

司荼大喝一声。

瞬间一排排黑色盾甲排在她面前,黄沙之下,风起云涌。

待到他们靠近时,司荼隐于盾牌后,大声道,

“弓箭手准备,放箭!”

顿时,万箭齐发,漫天黑羽遮挡住阳光,察哈尔部人仰马翻。

可身经百战的勇士们,为了他们的亲人与部落的荣耀,绝不会退缩!

跳下马,拿出自己趁手的武器,呐喊地冲了上去。

两军混战在一起,一时间黄沙飞扬,迷了哲别的眼睛。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等到他看清楚四周时,面前已经横过一把长枪。

凛冽的枪尖直直地刺向他的脖颈。

眼前是足以可以顷刻毙命的长枪,而一旁是挥舞着长鞭的司荼。

她挥下的每一道鞭子,都落在他的族人身上。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

他是察哈尔的罪人,是她将察哈尔推入深渊。

该死的人,该是他啊

紧闭着双眼,哲别放下手中的弯刀,也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可预想中的痛感没有袭来,掌心被人紧紧握住,哲别猛地睁开双眼。

“战场上可不是你愣神的地方!”

将他拉出危险区域,司荼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俯下身子硬声道,

“如果恨我,就更应该好好的活着,我就在上京等你来取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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