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龙泽乡乡政府,温馨也不去向乡党委书记谭德天道别,由张春月陪她回宿舍里收拾好东西,便径直回到她的丰田陆地巡洋舰上。

汽车发动起来,何鸿远站在张春月身边,伸头朝摇下车窗的温馨道:“小——那个温老师,照片若是展出,也请告诉我们一声。”

温馨点点头,道:“我留了你们办公室电话号码。”

她又递给他一张写了一行数字的纸张,道:“这上边是我的手机号码。”

何鸿远连忙收藏好,看着车子缓缓驶出乡政府大院的水泥地,在大门前的马路上停下来。他连忙跑上前去,以为温馨还有什么吩咐。

只见她摇下车窗,向他问道:“你方才是否又想叫我小路障?”

何鸿远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嘴,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这小妞停下车子,就为了问这么一句话,有意思吗?

她突然轰动油门,陆地巡洋舰猛然发出轰鸣声,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

他心里暗叫糟糕,已被车尾扑面而来的灰尘和汽车尾气笼罩住身子,只觉得嘴里和鼻腔里满是烟尘味。

“这个小路障、臭小妞、小魔女——”

他心里叫骂不止,慌忙跑回到乡政府大院里。

看到他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张春月忍俊不禁掩口而笑,道:“你们真是前世的冤家。”

“终天把这个小路障给送走了,我的世界也安宁了。”何鸿远道,“张主任,我们一起去向谭书记汇报一下情况。”

张春月横了他一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汇总寨头村民心民情材料呢。”

何鸿远觉得她看向他的神情非常娇媚,道:“我还要向谭书记请示一下,‘路教’一组下一站的工作对象,应该是最偏远的村庄。”

张春月着急地道:“你傻了呀,真的要去找罪受啊。”

何鸿远低声道:“主要是能和主任在一起啊。”

张春月不理他,迈着长腿走到他前面,和他一起去了谭德天办公室。

何鸿远向谭德天汇报了温馨的采风情况,又对她的不辞而别、目无领导抱怨了一通。

谭德天笑道:“我哪算是她的领导啊。人家是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又开着省城牌照的好车,那眼界可是高得很呐。像她这种高层次文化人,有个性也是正常的。只要她能在展示我们龙泽乡旅游资源方面,起到有益的宣传、促进任用,我便是叫她领导也无妨。”

何鸿远道:“我可是真的把她当领导招呼。”

他心里暗笑,他也不赔本,至少把她的身子看了个精光。一想到这里,他觉得身子一阵子发热。

张春月主动俯身,拿起谭德天办公桌边上的热水瓶。何鸿远抛开绮念,一把从她手上把热水瓶抢过来,往谭德天的茶杯里续水。

谭德天向他满意地点点头,向张春月道:“春月主任,我和老庞及任部长商议了一下,把开展过‘路教’工作的夹山村和寨头村的发展思路确定下来后,我们还要继续跟进,才能取得成效,为其他‘路教’组的成立和进村开展工作,带来示范效应。你认为怎么样?”

张春月道:“我支持领导的决定。”

谭德天若有若无地瞟了何鸿远一眼,道:“这些工作既需要领导支持,又需要钱啊。没有领导支持,什么都无法干;没钱什么都干不成啊。”

何鸿远会意,连忙道:“书记,我再联系下鸿雁楼的肖总,看她何时能来我们龙泽乡考察旅游资源。出了《静海晚报》那档子事,我怕她是抽不开身啊。不过我就当问候一下吧。而且这事的风头,应该很快能过去吧。”

谭德天道:“下周一一切就该尘埃落定,到时总不会再有大折腾吧。”

何鸿远道:“下周一晚间,我打电话向周县长问好。”

“对,问好。”谭德天高兴地道,“要向周县长问好,周县长很辛苦啊。”

他借“路教”工作组的声势,在乡里的威望是上去了,乡干部们看他的眼神,也多了敬畏之色。可是真正向他汇报工作的乡干部,还是不多啊。很多乡干部还是在观望,这“路教”工作组到底能取得多大的工作成绩。所以他显得有些急躁。

他落实了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事,才轻松地向张春月和何鸿远道:“派出所那边已经对马晓琴失踪案立案侦查,姚大展正积极协助屠所,对该案进行侦办。这两天姚大展不能抽身回来,你们的汇总总结工作不能落下,有关材料要完备。”

张春月带头应承了一声,带着何鸿远回到办公室。

领导重视的事无小事。何鸿远回到办公室,马上从抽屉里找出肖雪雁的手机号,用座机拨过去。

郭丽芬调到乡财务室之后,他终于有了单独使用的办公桌。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打电话,他真正有了坐办公室的感觉。

此时肖雪雁在鸿雁楼十一楼办公室里,正挂掉一个令她心烦的电话。这几天她父亲肖国力住院以后,酒店和鸿雁投资公司的工作,都由她负责,让她忙得不可开交。而徐庆祥那公子哥,不知从何渠道弄来她的手机号,除了让人给她送花,就是有事没事给她打电话,不是邀请她看电影,就是约她去静海市区玩,让她拒绝得厌烦。若不是工作需要,她真想关掉手机,让耳根好好清静一下。

幸好今天上午原静海市委副书记、原市人大主任蒋仲和带着一群市里的老干部,前来考察昌隆县投资软实力,并在县政协主席陆乘风的陪同下,去昌隆县人民医院看望受伤住院的知名企业家肖国力。蒋仲和曾担任过一届昌隆县县委书记,又是从市里重要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重量级人物,在静海市和昌隆县两级,影响力犹存,倒是能震慑一些人。

蒋仲和领着一帮人走后,肖国力仰躺在病床上,向肖雪雁感叹道:“花二十万元请人站台,这钱花得值啊。可是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呀,日暮西山的主,熬不过时间不说,影响力一日不如一日。咱们得结交靠得住的朋友。”

“爸,你是说周县长这匹黑马吧?”肖雪雁会意道。

肖国力赞许地点点头,道:“官商关系很微妙,为官者对商人既提防又在意。商人在官员们的眼中,有时候是政绩的创造者,有时候便是唯利是图的奸诈之徒。而对商人来说,能真心对我们坦诚以对的官员,便是值得信任之人。”

肖雪雁脑海中闪过何鸿远俊朗的身影,不由自主地道:“周县长对龙泽乡的何干事非常赏识。何干事为我们不惜得罪陈如海,又为我们示警。我们是否借答谢他的机会,和他多加走动?”

“何干事不错。”肖国力肯定道,“你们年轻人,应该多走动。我就不掺合喽。我打算明日便办理出院手续。本来就没受多大的伤,既然事情已即将完结,这伤也该好了。这几天你辛苦了,从明日开始,我给你放几天假,让你放松一下。”

这会儿肖雪雁正想着接下来该放松一下自己,看到手机显示屏上的来电陌生固话叫码,按下接听键,便凶巴巴地道:“你们不要再给我送花过来,直接把它扔垃圾桶里得了,节省了工夫不说,还照样可以向那出钱的老板算钱。反正它到了我这里,也是当成垃圾对待。”

何鸿远一听,嗤声笑道:“肖总,谁给你送花,还惹得你这么不高兴?看来以后要是可你送花,可得悠着点。”

肖雪雁一听何鸿远的声音,惊喜地道:“远哥,你若是要给我送花,我肯定得好好养着。你说徐庆祥那家伙给我送的花,我能不扔垃圾桶吗?”

“呵,徐庆祥这家伙的脸皮,还真的够厚的啊。”何鸿远叫道,“刚打伤了肖董,却要追他的千金。这思维有点乱啊。”

肖雪雁笑得如银铃一般,道:“可不是?他也不看看他那副德性,除了一身行头,有哪些地方能拿得出手的?”

“以肖总的眼界,那姓徐的是自讨没趣啊。”

何鸿远和她说笑了几句,听她说起今天市里老领导去医院探望肖国力的事,便知她那边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虽然肖国力父女还不敢掉以轻心,但至少不会受到陈如海明目张胆的迫害。

他乘机邀请肖雪雁周末来龙泽乡来游玩,散散心的同时,也考察一下这里的旅游资源。

肖雪雁幽怨地道:“你这么一口一声肖总地叫着,我就知道你找我是为了公事。我去你那儿散散心,不是私事吗?你应该邀请雁儿姑娘芳驾光临,才算有诚意。”

“小肖大姐。”何鸿远叫着她俩第一次见面时的称呼,“我隆重邀请你周末到龙泽乡来玩。我将尽地主之谊,带你吃好、喝好、玩好。”

肖雪雁这才转嗔为喜,和他约定了具体见面时间和地点,才喜不自胜般地按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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