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方的天空越来越亮,鱼肚白变成漫天红霞的时候,金大师也从睡房里出来,加入唐墨的锻炼队伍。
人老了,总会嗜睡一些,再不复几年前那样5点多就起床的光景了。

6点半,一老一少打拳,形有相似,神有不同,但都很有宗师风范。

他们今早的晨钓只收获三条比目鱼,还有两条唐墨也不认识的鱼。熬了汤、做了清蒸、一顿简单又营养的早餐就有了着落。

听过昨晚的呐喊,又见过今早唐墨的扎实工夫,所有人对他都有了改观,不再计较他昨天晚饭的唐突冒昧。一船人其乐融融,享受着难得的海上欢乐。

时间过去4天,一船人已经行出去很远,反正唐墨每次听老船长说的时候,都是说多少多少海里。

唐墨对海里这个单位本来就没有概念,就算王大海给他科普了一下海里和公里的换算,举目四望去全都是水,他也无法目测。

到下午的时候,一群人登上一出退潮后现出来的岛礁,开始他们此行的一个重要环节——矶钓。

像这种远离海岸、人迹罕至或很少有人为干扰的矶、礁、岛、屿周围,水下往往是峰峦叠嶂、悬崖峭壁、深不可测,地形十分复杂,这种地方往往都伴生着极丰富的水生动植物,成为海洋中各种洄游性鱼类索饵、产卵的必经之路,鱼资源丰富,成为矶钓冒险家的垂钓乐园。

周壮等人每次出海,都会寻找这样落潮后露出来的岛礁,每次都能有非常好的鱼获。

现在第一轮涨潮在早上7点多,到中午1点退潮,直到傍晚7点多才会再次涨潮,期间的五六个小时,就是矶钓的黄金时间。

这次不仅唐墨和周壮等人登陆岛礁,连老船长也禁不住技痒,拿出他的钓竿随队伍登陆,只留下他的助手在船上守着。

诱饵笼已经装好诱饵,分组沉入水中,只等鱼儿闻味而来。

时至下午4点,鱼类进入晚餐时间,他们抽竿的频率明显高了许多。

虽然时常空竿,但是谁都知道,水底下鱼饵咬钩频繁了,钓上来的鱼很快也会变多起来。

果然,到临近下午5点的时候,接二连三地钓起鱼,甚至有特别大的,还得两三个人合力战斗,你来我往超半个小时才能拉起来。

最大的数老船长钓起来的一条大马鲛鱼,在周壮这个大力士的帮助下,千辛万苦才把鱼弄进网里拖上岸。按老船长的估计,这条鱼起码也得有30斤以上,是马鲛鱼里难得的大个头。

唐墨掏出他的手机,咔擦咔擦拍了好多合影,才同意把它重新放到水边,不然就得干死了。

又到晚霞出现时,一行人已经收获了满满两大网的鱼,种类估计有七八种。

一行人准备离礁登船时,老船长看着天空,咦了一声。

“老船长,怎么了?”

王大海就站在老船长身后,此时也抬头看天,看不

明白,只好问老船长。

“你有没有发现,今晚这个时候,比早几天都要热一些?”

“我这人耐热,倒是没什么感觉。”王大海直白地说道。

“你们先上船,我再观察观察天空,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天上的云一会儿就得变样了。”

王大海先行上船,船上耳尖的唐墨听到老船长的话,大声喊道:“老船长,我感觉风浪也变大了。”

张锡山看了看岛礁处激起的浪花,说道:“现在应该临近涨潮了,浪头大一些应该是正常的。”

“不!”唐墨坚决说,“张叔叔你看外面,外面过来的浪也变得更大了,我们早几天在船上,涨潮的时候也没见这么高的浪。”

张锡山顺着唐墨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与前几日不同的地方。

二十多分钟后,老船长扶着船舷的手有一丝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嘴里呢喃道:“变了,变了,变了!这下麻烦大了。”

老船长一边唠叨着,一边往船上的驾驶舱走去。

“快,全速行驶,往大陆岸边赶回去。”

助手二话不说,马上利索地操作游艇,开到最大马力往回赶。

“船长,怎么了?”

助手一边掌舵,一边问站在旁边的老船长。

“你看天上那些云,这是台风要来的节奏啊!”

老船长在指导助手的时候,正在一层甲板处理鱼的唐墨等人也发现了天空中的异常。

天空中出现马尾状的云层,并且以眼睛可见的速度在变厚变密,在更远处的天空,甚至出现了在陆地上从未见过的红蓝交错的光芒。

刚才离开的岛礁,已经在大浪的冲击下发出怒吼,与半小时前的安静判若两处。

“队长,我们这次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极少说话的杨田成站在周壮身边,瓮声瓮气地说道。

“杨叔叔,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麻烦大了?”

唐墨也和他们一样看到了天空中异常的红蓝光,但是并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一周的特训班教给他求生技能,却没告诉他通过这些异常现象得出什么结论?

“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要翻鱼,我们能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吗?你还假装不知道自己翻了多大的错误吗?”

翁声翁气的杨田成突然间变得暴怒起来,瞪大的眼睛犹如狂暴的狗熊,想要择人而噬。

这样的突变吓得唐墨接连后腿好几步,一直退到金大师身边才停下脚步。饶是以他胆大包天的性格,也被杨田成的狂怒吓了一大跳。

不过也能通过他的表现,反映出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杨田成,你别欺负一个孩子!”

周壮一声暴喝,震得唐墨耳膜隆隆作响,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唐墨终于明白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出海吃鱼不翻身,我们出海的人都信奉这一条,但唐墨不是还没把鱼翻身就让你给阻止了吗?你不能把这次台风怪到他头上。”

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台风要来了。

唐墨新闻上是看过台风的,台风肆虐过的地方,大轮船都能被掀翻,大树都能连根拔起,汽车都能被卷到空中。早段时间还看到新闻新闻报道,一艘国际旅游轮船被台风弄翻了,死了好几百人。

唐墨仰头,看着师傅,问道:“师傅,您不怕吗?”

金大师捋一捋胡须,说道:“我们现在除了相信船长,等待船长把我们送带回岸边,什么都做不了。难不成你能从这里跳下船游回去?”

“那当然不行!”唐墨想都不想回答道。

“既然着急没有用,害怕没有用,何不好好看看这奇异的风景,看着漂亮的云朵?”

“是,师傅,那我多拍一些照片,拿回去给妈妈和奶妈看。”

唐墨果然掏出手机,在船上把四面八方的奇景拍了一轮又一轮。

师徒二人的淡定也让其他人安静下来。

或许他们比唐墨师徒出海次数更多,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经历过暴风雨的人,明白大风大浪下的恐怖,心中更加不能淡定。

夜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游艇上的的灯光全部打开,照耀得灯火通明、美轮美奂。

但此时谁也没心情欣赏这条游艇的华丽,王大海和赵锡山更是在大厅上走来走去。摇晃的船身使他们数次扑倒在地上。其他人也都在座位上坐着,抓着身边的安全扶手。

船外开始下起暴风雨,硕大的雨点打在船身上、发出巨大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助手从驾驶舱匆匆过来,发放救生衣,敦促大家穿好,还特地挑选了适合唐墨的救生衣,并帮他穿好才重新敢去驾驶舱。

暴风雨到来之后,船身的摇晃越来越剧烈,冲上波峰自后落下来的失重感,让每个人的心都悬在空中。

王大海和张锡山也找了位置老老实实坐着,双手把安全扶手抓得紧紧地,嘴唇已经咬出血丝。

驾驶舱内,助手抓着船舵,有条不紊地执行老船长的一条条命令。

“顶浪航行,航速再降低5。”

“船长,纵摇太厉害了,再顶浪航行,船身怕是要受不了。”

助手紧紧地握着船舵,看着海浪不断铺上船头。船体纵摇时,他的双脚都要被抛离地板了。

“改为偏顶浪行情,偏移20度角,航速再降低5。”

老船长的命令一下达,助手立即调整游艇姿态,纵摇的幅度降低了一些,但还有更多的问题出现。

“船长,拍底现象太严重,这艘船恐怕撑不了多久。再来几次空车,我怕会失去动力。”

“直接改为偏转40度角,航速再降低5,快。”

“船长,横摇现象加剧,这么大的风浪,随时有可能船体侧翻。”助手的额头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外头阴风怒号,瓢泼的雨水浇灌进来,剧烈的海风吹得人头发飘扬,剧烈摇晃的船身,把心脏都抛到了漆黑的夜空中。

“除了老人老人和小孩,不就是唐墨师徒么?不过此时,没人有空去计较这些。

两艘救生船充气完毕,众人齐心协力把物资运送上去,用绳子绑好,唐墨也没闲着,急匆匆地帮助搬运物资。和孩子,全体人跟我去放下救生船,把所有吃的用的搬到救生船上,用绳子捆扎固定。”

助手匆匆地从驾驶舱过来,丢下一句话就快速朝船尾走过去。

老人和小孩,不就是唐墨师徒么?不过此时,没人有空去计较这些。

两艘救生船充气完毕,众人齐心协力把物资运送上去,用绳子绑好,唐墨也没闲着,急匆匆地帮助搬运物资。

翻涌的海浪一波又一波冲上来,把所有人都打湿了通透。

通过照射出来的灯光,能看到彼此不安的脸。

“糟糕,快抓好!”

助手一声大吼过后,船体突然间剧烈打横,一个超级大浪席卷过来,把整艘游艇覆盖、掀翻、倒扣在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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