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墙角的红梅兀自开的绚烂,即便昨夜的风雨打落了不少,依旧是满院子的香气。但是淡淡的,并不浓郁应该对左之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简陌静默的坐在那里,自然顺畅的帮着左之舟斟茶。

“左公子请,今日多亏左公子出手相助!”简陌笑着说,阳光下,一张玉雕一般的脸庞突然就因为这笑容光华流转,黝黑的眸子晶亮,整个人都如雨后阳光下的翠竹,清俊异常,而眉宇间又有淡淡的英气。

明明纤瘦异常,但是却不会被误会为少女,这是一个纤瘦却蕴含着无穷力量的少年。

手指色如玉,但是略略的粗糙。

“左公子?”简陌晃了晃自己的手,虽然他不是那么容易害羞的人,但是也不喜欢一个大男人死死的盯着他出神。

“简大夫的眉眼像极了一位故人。”左之舟怅然叹道,然后拿下纱帽,一张还是斑驳的脸的出现在简陌的视线中。

简陌的眸子微微闪了一下:“能像左公子的故人,是在下的荣幸!”只是桌子下袖子里的手无端的就攥紧了,他眉目清冷的看着左之舟,“想来那位故人也是左公子日日记挂的?”

左之舟笑了笑,带着一些淡淡的苦涩。但是却并没有顺着简陌的话题说下去。。

“那日简大夫伸出援手,左某在这里谢过简大夫了!”左之舟很诚恳的说。

“举手之劳,左公子是旧疾,想要去根,怕是不可能,只能慢慢的调养着,自己注意一点,那样的情况大概就不会发生了!”简陌自然知道左之舟那夜回去,因为浑身痒的难受,哮喘又折腾的筋疲力尽,连洞房都没能进去,听说白念君大闹了一场。京城里向来少不了八卦,他从街上走一圈就可以知道很多逸事。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来请简大夫再帮我看看,可是有什么缓解的法子?”左家子息一向不是多么旺盛,在左之舟这一代,尽管他爹已经在努力的开枝散叶,妻妾无数,所得不过是左之舟一子,还是有疾在身的。余下都是不被重视的女儿。

“缓解的法子是有的,不过……”简陌迟疑了一下,高门大户里规矩多,猫腻也多,谁知道他开了药回头会不会被加了东西变成了毒药,谁又知道会不会因为一脚插进左家,会不会被人嫉恨?

在简陌还没有在京城站稳,还没有自己的势力以前,断然不会去冒险。

“简大夫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是左某能做到的。”左之舟连忙说,冠玉公子此时一张斑驳的脸满是急切,倒是有点好笑。

“左公子哪里话,不过是左府这样的高官大族,有自己专用的大夫,简某贸然去了怕是不合规矩。如果左公子不嫌弃,不如以后来济民药馆找我,或者这魅颜坊的后院,左公子觉得如何?”简陌笑眯眯的问,一双黝黑的凤眸虽然带着笑意,但是却显得高深莫测。

一时之间,左之舟竟然不敢直视,生怕被那一双眸子深深的吸了进去。

“那就这魅颜坊的后院吧,人少。”左之舟当然识趣,今日简陌是借了自己来镇场子,如果没有他在,那些人不会听简陌说话,直接动手,简陌也没有办法可想。如今自己时常出现在这里,自然简陌也没有理由拒绝。

“也好,这里比较清静,毕竟左公子不宜在人多的地方。。”简陌顿了一下,抬起头,白皙的下巴微微抬起,阳光照到脸上,整个人的肌肤都透着晶莹剔透的感觉,黑发如漆,眸子晶亮,肌肤如玉,嘴唇带着淡淡的粉,怎么看都是震慑人心的美丽。。

无疑,这是一个比他更加有魅力的少年。左之舟暗想,医术如果真如传言那般的高绝,收为己用,对自己,对自己的家族以后都是很大的助力。

医术,在这个王朝一向是推崇的。所以大夫的地位一向很高。否则,绝医谷的那位也不可能在宫中来去自如,连皇上都纵容着。

“不过左公子不要担心,下个月北城的魅颜坊的分店也许就会开了,到时候左公子就去那里,近了很多。”有靠山总比没有靠山好,他的医术换他暂时的庇护,刚刚好。

“那就有劳了!”左之舟笑着说,尽管脸上有着斑驳的痕迹,可是笑起来还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冠玉公子的名号果然不是作假的。京城第一美男子,京城第一次才子,年纪轻轻就是翰林院的五品大学士,当真也不是浪得虚名。

简陌笑着举了举手里的茶杯,他店铺里待客的也不过是紫砂的杯子,虽然精致,但是在左之舟的眼里应该也是粗糙的。

“这院子里的那株梅花倒是开得甚好,只是这一夜风雨摧残,可惜了!”左之舟举着杯子浅淡的抿了一口,便再也没有动,只是温润的目光遥遥的看着梅花,那个女子是爱花的,几时去,她家总是有花开,只是,只是可惜。他的眉眼又渐渐的低垂着,面容带出一丝伤情,明明湛蓝如晴空的人儿,此时却突然似乎是蒙上了一层尘埃。

简陌低垂的眉眼闪了闪,仰起头依旧是淡淡的笑,似乎在左之舟的面前,简陌特别容易笑:“无妨,左公子不感觉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吗?”简陌低头看着杯子里橙黄的茶水,舒展的绿叶,不经意的说,“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左之舟眸子一亮:“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简大夫,这句真好,难道简大夫在诗书上也有造诣?”对于才子来说,佩服的多是人的才学,之前他敬重简陌年纪小却医术高绝,此时却有觅得知己的感觉。

“简某哪有左公子的高才,不过是想起以前在哪本书上看过而已。”简陌淡笑,他确实是借鉴古人啊,只是这里的人不知道而已。

“不知道简弟还记得几句,可否写给为兄看看。”左之舟已经面露急切,一边吩咐随行的管家取笔墨来。

简陌笑了笑,自然知道左之舟对好文的向往,也不矫情的推脱,铺展开纸张,拿过毛笔,转瞬就把陆游的那首《卜算子·咏梅》给默了下来。

这个身体似乎还带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记忆,好在他祖父前世为了培养他的耐心细心,一直强迫他练字,二十多年练下来,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清俊中带着刚毅,倒是一手好字!”左之舟捧着那张纸,为了那文叹了一回,然后又为了青玉一般的人的字再次感叹了一次。看着简陌的目光不知为何就带上了炽热!

简陌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管家收好。

左之舟恋恋不舍的告别,走了两步又回头:“简弟,为兄心里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简陌微微一笑,没有答话,难道他说不当问,左之舟就会不问吗?

“如果身上有胎记,可不可以除掉,会不会留下痕迹?”左之舟的目光炯炯的盯着简陌,期待他的回答,温润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光芒在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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