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临深夜十点。
褚锐发完信息就径直出了警局,他看了一眼腕表,对方有可能还没到,便在街边点了支烟。

天气预报上说明天有雨。

这会儿空气中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褚锐身穿一件黑色皮衣倒是不觉得冷,没一会儿一辆四个圈圈的奥迪便冲他按了两声喇叭,貌似是挡了对方的路。

他抬手,眯眼看了一眼对方的车。

只见一个剪着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的女子,面容清丽地坐在后座上,此时正冷冰冰的瞅着他。

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手里的烟头啪一声就砸在了对方的车子前盖上,并怒吼道:“跩什么跩?不就是一辆破奥迪吗?整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这个让褚锐如此生气的女人,不是别人,真是厉珒花钱雇来保释苏澜的金牌律师徐静琪。

“徐姐,是褚sir。”司机道。

“不用管他,隔着窗户玻璃都能闻到嫉妒的酸臭味,直接开车,他要是不让,就直接碾过去,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骨气,敢一直挡我们的道。”

徐静琪这时还在熟记对苏澜有利的资料,说这段话时,她的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平板,几乎一秒钟的分镜头都没有给过褚锐。

褚锐最恶心她的就是这点,高傲自大,目中无人。

当然,司机还是个性质温和的好好先生,他摇下车窗,探出个头,笑看着褚锐道:“褚Sir,麻烦你让高抬贵脚让让。”

褚锐是个典型的愤青,口里的唾沫biubiubiu的飞个不停:“什么玩意儿?凭什么叫我让?路又不是你们家的,老子偏不让!”

说罢,还双手环胸,一个箭步向前,直接站在了路的正中央。

徐静琪这才抬眸白了他一眼。

“脑残。”

司机急忙焦虑地说:“徐姐,再脑残也是人,咱们总不能真把车开过去把他碾死吧?”

恰在这时候,深怕苏澜在警局受欺负,驱车一路狂飙的厉珒给徐静琪来了一通电话。

“妥了吗?”

直截了当,连句礼貌的客套话都没有,徐静琪愣了愣,才发现这组号码是厉珒的,瞬间又想到之前她话没说完就被他挂了电话的经历,白眼一翻,整个人对厉珒的好感度又降低了几分。

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德行吗?骄傲自大,不懂得尊重为何物,这样的人,真不晓得会有那么人喜欢,还被当成了劳什子国民老公。

还有这个褚锐也是,真不知道警司提拔警官看的都是什么标准,就他这死缠烂打地痞流氓且蛮不讲理的属性,要是搁在她的律师事务所,早就被开除十万八千回了。

心里不爽归不爽,但金主还是不能够得罪的,徐静琪回答厉珒道:“刚到警局门口,人没进去,被褚锐那个脑残挡了道。”

“褚锐……?”厉珒本能地皱了下眉头,这王八蛋又在搞什么,然后徐静琪就发现自己又被他无礼的挂了电话。

“嘟……嘟嘟……”听着手机里略微有些刺耳的嘟嘟声,徐静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卷翘的睫毛飞快地眨动了几下。

“什么哦?这个厉珒也没有礼貌了吧!?”她在车中愤怒道,褚锐在车外接了厉珒的电话,被骂了一通,然后就乖乖的把路给徐静琪让了出来。

“臭娘们,今天算你走运!”褚锐恶狠狠地瞪着车内的徐静琪,心里充满了不甘,下一次,他发誓,下一次一定要这女人好看。

“谢了褚Sir。”徐静琪司机心情愉悦地冲他吹了一记口哨,气的褚锐立即就把他拿手机的那只手扬了起来,做想揍人状。

车子移动中,徐静琪看到褚锐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串熟悉的号码,然后皱了皱眉,难道这货是厉珒的人?

说不清楚为什么,徐静琪下意识的往后看了一眼,对这个从未在现实中间过面的厉珒,又多了一丝想要见他本人一面的念头。

她的车前脚刚一入警局停车场地,从车上下来便发现街道边上的褚锐不见了,然后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从褚锐刚才所站的地方往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那人带着黑色鸭舌帽,穿着厚厚的黑色羽绒服,看不清脸,甚至连性别都难以辨别,只是奔跑的时候,瞧着鞋底有点厚。

似乎是今年大爆款,老爹鞋。

“徐姐,你在看什么呀?司机好奇的问她。

“没什么。”她敛回目光,把一份资料递给司机,“你拿着这些材料去办保释手续,我先去审讯室看看我的当事人苏澜。”

“好的徐姐,我这就去。”徐静琪今天带的司机,其实是她的特别助理,待助理一走,她又回头往褚锐刚才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

这脑残明显是被人跟踪监视了,要不要告诉他了?

面对这种事情,最明智的选择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以免惹祸上身。

尽管内心并不缺乏正义感,但徐静琪还是不太想管这件闲事。

谁让褚锐这脑残嘴那么讨厌。

身为刑警大队的大队长,褚锐多年从事侦查工作的经验,他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被跟踪的事,登时左转右拐再右拐左转。

他故意在附近晃悠了几圈,把跟踪他的人头都绕晕了,最后在一个看起来非常黑暗的角落里,上了厉珒的超级跑车。

“你怎么溜了这么久?”厉珒敲打着方向盘问他道,明显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不知道我还要急着去见我老婆吗?”

“对不起……”褚锐把自己的小本本慢吞吞的掏出来,一句对不起说的超级敷衍,在他脸上休想看到半点诚意。

用这种态度对厉珒,也是跩的不行。

“局子里不方便,四处都是旁人的眼线,贵夫人这次明显是被人设局陷害了,只有到这种地方来和你见面,我才有安全感。”

说罢,褚锐便指着小本本上的重点,告诉厉珒道,“首先咱们来捋一捋事情发生了经过,贵夫人说她是因为肚子突然不舒服然后急着去厕所,结果距离宴会大厅最近的几个洗手间,不是人满为患,就是在门被锁了起来,外面挂着等待维修中。

一个拥有辨识度很低的网红脸服务员告诉她,偏殿那方的洗手间很少人去,接着在上完了厕所之后,准备洗手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导致手机掉进洗手池进水砸坏黑屏无法开机。

然后离开时,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被缪如萱以及她的两个保镖堵在过道里,先是打了一番口水仗,然后其中一个男人说了一些污秽不堪的话语,吓到了她,使贵夫人在精神高度紧张和恐惧之下,动手打人,然后便有了后来的死人事故。”

厉珒仔细的听着褚锐话里的信息量,然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点头说:“我知道了,首先第一点,澜澜的肚子为什么会突然不舒服?其中不排除有人为导致的可能性。

第二,那些人满为患的洗手间以及门被锁死了进不去的洗手间,很有可能也是人为的,第三,那个辨识度很低的网红脸听起来有些可疑,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别人故意安排过去把苏澜引进陷阱的人。

还有那个在澜澜上完厕所撞了她的人,不排除有刻意的嫌疑,目的弄坏苏澜的手机,让她在接下来和缪如萱发生冲突的时候,无法用手机和外界取的联系。”

褚锐接着厉珒的话道:“没错,他们故意把贵夫人引来一个与外界隔离的地方行动,就是想要贵夫人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辩,从而坐实了她的杀人罪,连正当防卫这个可以用来减轻责任的机会都不给她。”

“连我的女人都敢算计,她们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厉珒丝毫不掩饰他心底的愤怒,目光凛冽地掏出手机,一边看着前方雾蒙蒙黑漆漆的胡同,一边同电话那边的柯安晏问道。

“出事那个洗手间附近监控摄像头出故障的缘由查清了吗?”

“查清了,据说是昨天出的故障,但负责维修的人昨天放假的,今天又是二老爷的生日宴,大伙都忙,一时间便把这个不是那么重要的小故障给忘记了。”柯安晏此时很沮丧,觉得自己在电脑技术方面的天赋,完全没有派上任何用场。

因为这个监控器是实实在在的坏的,并不是有人为了掩饰什么,故意删除毁坏了今天的监控视频,他已经反复的运用他的天赋把那个监控器的所有视频都复原了一遍,可截止日期就是昨天,这就意味着有关今天那个走道里的监控是无从考证的。

“查不出来就暂时别查了,你换个目标,把宴会大厅的监控视频全部调出来,然后在宴厅里所有和苏澜打过照面的人都要放大仔细查看,并且根据他们的长相,找出了他们的个人信息和家庭住址,尤其是女的长着网红脸的女性服务员。”

“明白,不过,四爷为什么要让我特别关注长着网红脸的女服务员,是想趁着我澜姐身陷囫囵之际,背着她发展点其他桃色恋情吗?”

柯安晏一整晚几乎都处在高度紧张和沮丧的气氛中,急需开一记这样的玩笑来缓解他心中的压抑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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