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锐亮枪的瞬间。
审讯室里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异常静谧了起来。

苏澜噤若寒蝉。

一双美眸内写满了难以置信,现在的警察都是如此猖狂,丝毫不把权贵放在眼中吗?

自从她是苏翰林之女,以及厉珒妻子的身份曝光后,这天下间,还真没人会像褚锐这样,一点面子都给她。

哗……哗啦啦……滴滴答答。

一阵水哗啦啦顺着桌子边沿流到地面上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气氛。

“怎么回事?”

褚锐回眸怒吼小菜鸟道:“都多少次了?让你把水杯搁桌子中央不要搁边上,每次你都当耳边风,学习能力这么差,是不想穿这身警服,想滚回去做快餐店继承人了是不是?”

“对……对不起褚Sir,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改。”

小菜鸟战战兢兢的蹲下身去捡纸水杯,起来后见褚锐还是一副恨不得要扒了她的皮的模样,又缩着脖子,低垂着脑袋,小小声的抗议了一句。

“褚Sir,你下次掏枪的时候,动作能不能小点,除了把手拍痛,吓着我,也没啥作用,毕竟能让你审的几乎都是大人物,又不是被吓大的,人家根本就不吃你这一套,比如苏小姐。”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褚锐又凶了小菜鸟一句,还把手给扬了起来,“要是再敢多嘴一句,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

“褚Sir你别抽,手会疼,我帮你重新倒一杯开水。”小菜鸟逃命似的逃离褚锐。

“小丫头片子。”

褚锐目光噙着警司小菜鸟仓皇逃出审讯室的背影,直到审讯室的门砰一声关上后,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着苏澜。

“呵呵……”苏澜笑了笑,原来这个褚Sir不是对她一个人这么猖狂,而是对所有人都如此,且大多时候都是虚张声势。

她便不怕了。

“笑什么笑?”褚Sir瞪她道,“没见过装帅耍酷大型车祸现场吗?”

噗……

听了这话,苏澜在心里面笑翻了,但褚Sir长相过于凶悍,她想给他点留点面子,便用意志力紧扼住喉咙,强忍着笑。

对他道:“褚Sir,看来,你也是个妙人。”

褚Sir没在怼她,像是正儿八经的警官一样,坐下去把腿翘在桌上,之前苏澜要求他灭掉的那支烟,被烟灰缸底部摁灭。

只是对苏澜说了一句:“现在的案情对你很不利。”

“嗯,我知道。”苏澜平静道。

褚Sir又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在这种时候,还能这么镇定,看来苏小姐是个老手,已经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吧?”

靠!

前面一句话刚让苏澜觉得他没有把她当成杀人犯,相信她是清白的,后面这一句就立刻把她打回原形,还塑造成惯犯。

苏澜想了想,觉得褚锐就是个二逼,不仅装帅耍酷经常车祸现场,就连智商都是大型车祸事故现场。

“人不是我杀的。”

过了两秒,苏澜又说:“一看褚Sir这年纪,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我净身高只有165,穿上高跟鞋也不过一米七出头,那两个保镖,一个一米九几,一个两米以上,哪个不是分分钟就能把我单手拎起,或者一脚踹飞的大块头?但是他们却站着不动,连手都没还一下,就被我打趴下晕了过去,褚Sir觉得正常吗?”

“有什么不正常的?你不仅是苏氏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更是厉氏集团总裁的心头宝,两重尊贵的身份摆在那里,甭说是他们,恐怕就连咱们市的市长见了你,都得礼让三分,更何况只是两个区区的保镖,伤了你,你的家人可是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苏澜暗翻了一记白眼。

这个褚Sir真是太脑残了,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当上刑警队大队长的。

“褚Sir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动手打他们吗?”

“不需要好奇,案情记录上写的很清楚,顾非凡因你受了情殇,终日在家中酗酒,他继母缪如萱希望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前去开导顾非凡,你断然拒绝,他们阻挡了你的去路,便被你用极其残酷又可怕的手法殴打,然后因伤势严重在医院抢救无效身亡。”

靠!

玛德!

苏澜暗搓搓的连着大爆了两句粗口。

这厮没长脑子么?

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双手气愤地攥成了拳头。

“事情不是这样的,缪如萱撒了谎,我之所以会动手打那两个人,是因为他们要把我拖进洗手间打一炮。”苏澜怒视着褚锐道。

“我是正当防卫!”

“证据呢?”

褚锐问苏澜说,“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当时是正当防卫?你衣衫完整,身上没有任何没他们侵犯的痕迹,当你男人厉珒带着大伙冲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你用高跟鞋疯狂敲打别人脑袋的画面,可谁都没有看到他们调戏你的画面,你拿什么来证明自己当时是正当防卫?”

“监控呢?”

苏澜音色平稳地问道,这时的她还没有慌,她冷静地看着褚Sir说道:“厉宏凯是厉珒的二叔,是大户人家,像今天这种大型的生日晚宴,家中肯定四处都装着监控摄像头……”

“没错。”

褚Sir打断她说:“你们二叔家里的确有不少监控摄像头,可偏偏就是你动手打人的那个地方的监控摄像头是坏的,也就意味着,没有人能够证明你刚才的说辞是真的,你无法证明自己动手打人是出于正当防卫。”

苏澜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开始有了一丝紧张和恐慌。

“怎么会这样?”

她身子颓废的往后一靠,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绵绵的靠在老虎凳上,连摄像头都是坏的,如此精密的安排。

明摆着就是要把她往死里弄,如果不能证明她是出于正当防卫伤了人,这个案子将对她极其不利,甚至是连一丝赢的希望都没有。

“我是被陷害的。”苏澜猛地一下抬起头,“褚Sir,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陷害的!”

“我只相信证据。”

褚Sir面色冷毅,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看着苏澜,说:“法律亦是如此,他日上了公堂,法官只看证据,不会因为你一句不是你,再一句你是被陷害的,就判你无罪。”

苏澜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你们就不能再调查一下吗?万一我说的是真的,还有什么其他的证据被你们漏掉的地方呢?”

“谁说我们不调查了?”褚Sir白了她一眼,“如果不调查,就立刻以你为杀人凶手结案,我大可以把这个案件交给别人去处理,就不会同人争抢的你死我活了。”

苏澜眼眸微微一眯。

“什么意思?”

总觉得褚Sir话里有话,还有旁的意思。

“算了,不说也罢,不过是与小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说罢,褚Sir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以及一只录音笔。

看样子是要亲自做笔录。

“来吧,苏小姐,把你今晚的时间线捋一下,从案发之前到案发之后,你见过的每一个人,做过的每一件事,我都要知道。”

“不等那个小姐姐了???”苏澜满脸问号,“就是那个被你吓出去倒开水的小姐姐,她不是你今晚的助手,专门做笔录的么?”

“不等了,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啊?”

苏澜一脸懵逼,只是倒个开水而已,怎么会回不来了?

仿佛有读心术。

褚Sir一眼就看穿了她心中的疑问,随口解释了一句:“作为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时常被前辈叫去端茶送水买宵夜是常有的事。”

苏澜秒懂。

“褚Sir不信任她?”

见苏澜这么问,褚锐倒是抬眸用正眼瞧了她一眼,继而道:“看来你也不笨嘛,既然如此,那就快点开始吧,待会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让你的案子被其他人接了过去,想洗脱嫌疑那就更难了。”

“你是来帮我的?”苏澜不敢置信的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做梦都没想到,一来就说要用枪打破她脑袋褚锐,居然是救兵!

“嘘……”褚锐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苏澜不要再问了,其实,他是厉峰的人,是厉峰安插在刑警大队的一颗暗棋。

两个人的工作履历和生活日常,看起来似乎一点交集都没有,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厉家军,因为早在十年前,厉峰就已经规划好了渗透官场的蓝图。

像褚锐这样的自己人,许多城市都有。

苏澜得知褚锐是自己人后,便安心了许多,一五一十的同褚锐说道:“我是晚上大概19点30分的时候到了二叔家,从厉珒的车上一下来,便和我的好姐妹范范进了宴厅,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大概五分钟过后吧,我觉得肚子不舒服,然后就去了洗手间。”

“宴厅没有卫生间么?为什么要偏殿那么偏僻的地方上卫生间?”褚锐托人弄了一副厉宏凯一楼的建筑平面图。

从平面图上看,苏澜去的是最远最偏僻的一个洗手间,如果她当时人在宴厅,且是肚子十分不舒服的情况下,这样的选择是不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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