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的顾文茵步子一顿,下意识的回头朝身后张望。
“文茵,怎么了?”走在队伍后面的罗猎户扬声问道。

顾文茵不想说出穆东明的事,但又不确定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蓝脸真的就在附近,想了想,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猴子的叫声?”

“猴子?”喜宝拔脚便朝顾文茵走了过来,“猴子在哪里?文茵。”

呃!

就连同义和铁柱也看了过来,问道:“文茵,没看到猴子啊?哪里来的猴叫声?”

好吧,看样子是自己听错了。

“不是,我刚才好像听到猴子叫了。”顾文茵说道。“这么大一座山,老虎都有,猴子肯定也有。”罗猎户说道,见顾文茵巴掌大的脸上,一对黑黝黝的眸子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欢喜之色,当即说道:“文茵,你要是喜欢,回头

叔想办法抓一只给你养。”

顾文茵连忙摆手,“不用了,叔,那东西太皮,我可不敢养。”

她前世的时候曾经在街上看到过耍猴的艺人,一张脸被自己驯养的猴子抓得爹娘都不认识。

这也是为什么,那天蓝脸一露出翻脸的意思,她立刻就老实乖巧的划清界限。毕竟猴子这种智商在线,战斗值又暴表的生物,可不是谁都能当宠物养的!

也就只有悬崖绝壁如履平地的他……想到穆东明,顾文茵少不得想起昨天隔着一座山崖,感受到那种沁人骨髓的悲伤。

他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念头才起,顾文茵突然就有一种冲动,她想去那个瀑布那里,想找到穆东明,问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

“文茵,文茵。”耳边响起李木荷急切的喊声。

顾文茵一瞬回神,她看向李木荷,“木荷姐,什么事?”

“你怎么了?”李木荷目光慌张的看着顾文茵,“喊了你好几声,也没见你吱声,就看见你瞪着一个地方愣愣的发呆。”

“噢 ,我刚才想事呢。”顾文茵说道:“好了,我们往前走吧。”

收拾好心情,顾文茵领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到了小溪边,大家仍旧两人一组分散开来采药。

顾文茵打着挖土参的旗子爬上了山坡,只是,这次她等了又等,哪怕她又往坡上爬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别说是穆东明,就连蓝脸都没有出现。

顾文茵闷闷的坐在山坡上,目光怔怔的看着远处涌动如潮的云海翻腾。

山风凌冽,吹在身上已经有了些许的寒意。

不知道顺着这个山坡往上走,会不会看到那如同九天飞泄的瀑布。

想着,顾文茵便站了起来,为了不让李木荷担心,她站在坡上喊了一声,“木荷姐,我往上面去一去,你在下面等我。”

“噢,你小心点。”

得到李木荷的回应,顾文茵便顺着山坡继续往上爬。越往后走,山势变得越来越陡,但意外之喜却是,顾文茵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桑树上找到了一个拳头大的桑黄。

所谓“桑黄”指的是长在桑树上的灵芝,被誉为“森林黄金”,生长极其缓慢,十年,二十年才能长到拳头大小。老祖宗常说是药三分毒,不管什么样的药哪怕是滋补的药,它多多少少都会带有些许的毒性,可桑黄非但无毒它还具有解毒的效果。服用方法又简单,取十钱桑黄,用清

水浸透,然后放到锅里煎煮,反复三次,将三次的水融为一起,冷藏,代替茶饮就行。

顾文茵正愁罗烈石斛吃完了,必须跟上新的滋补之药,想不到,运气暴表竟然能找到百年难得一遇的桑黄!

这样大的野生桑黄要是拿到药堂去,少说也能卖个几十两银子,而要是拿到京师去卖,几百两都不是不可能的!

小心的将桑黄收好,顾文茵沿着山坡继续往上爬。越往上,树木越来越少,等顾文茵气喘吁吁走到山顶时,四周早已经光溜溜的只剩一片凌乱陡峭的乱石。山风呼啸过耳,吹得她衣裙猎猎作响,顾文茵才想退后一步,下

一刻头上皮一松,原来是她绑头发的发带被风吹开飞了出去。如顾文茵所想,站在崖顶确实能看到她之前和罗远时、长生他们爬过的那陡如同龙首的绝壁陡崖,两座崖之间的距离也不远,不过就是几丈。但这几丈的距离对于她来说

,却是天堑一般的存在。

看着那昂首向上,大有穿云破雾之势的绝壁,顾文茵鬼使神差的合了双手喊了个句“喂!”

脆嫩的声音在绝壁间连绵不绝。

正坐在山涧间,拿着根棍子戳水里小鱼的穆东明,听到这连绵不绝的稚嫩童声,手上动作一顿,拔脚便走了出去。

山润的尽头便崖壁,正对着顾文茵站立的那陡绝壁。

绯红的发带被风裹带着在崖壁间乱窜,穆东明脚步如风,眼见得便要走出山涧,却在这时眼前陡然一暗。

他连忙抬手抓去,看着手里半新不旧颜色老气却针脚细密,巧妙布局着几朵玉簪发的发带,穆东明下意识的抬头朝对面的山顶看去。

他自幼习武,目力早非常人所及。

虽是隔着十来丈的距离,可顾文茵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是深深入目。

“小丫头站在那里干什么?”

穆东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没来由的心漏跳了一拍,话声才落,他便走了出去,站在巨石嶙峋的崖壁间,目光锁定着对面崖顶的顾文茵。

“喂……”就在这时,顾文茵又拢了双手对着绝崖深处喊了起来,“你在那里吗?你还好吗?”

穆东明:“……”

“喔喔,喔喔喔……”

蓝脸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在崖壁间高高低低来来回回的乱窜着。

穆东明收了目光,看向蓝脸,“你找那几头猪了?”

蓝脸“喔喔,喔喔”的直点头。

穆东明看了眼对面崖顶的顾文茵,攥着发带的手紧了紧,“小丫头,你可真是叫我为难呢!”

如果,叫小丫头满载而归,有那几百斤肉,小丫头还会频繁的进山吗?还会对着崖壁深处,问“你在那里吗?你还好吗?”穆东明磨梭着手里粗劣的发带,薄唇微抿,深邃如浩瀚夜空的眸底有着不容错识的复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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