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反常
慕容北辰起身,走到凝猫跟前,开口的语气已经与方才的判若两人。

“吓到了吗?”

凝猫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她咬了咬唇,只道:“我想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马车里一片安静,只余下了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和车外那热情欢欣的人们。

要是今天没出来该多好啊,这样,就不会遇到方才的事,听到那些她不想听到的话。

萧子渊抬眸看她,只看到她圆润莹白的脸上一片消沉,眼底眉梢都写着她不开心这几个大字。

慕容飞雪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在乎的吧。

萧子渊抿了抿唇,垂下了眼帘,默然不语。

马车往黄府行去,慕容北辰却依旧坐在包厢里,眸光冷冽地看着下面欢欣鼓舞的人们和热闹激烈的比赛,他的身后,正跪着一个哆哆嗦嗦的人,那人俨然就是这里的店家。

“把方才这里发生的事,一字不差地说出来。记住,本王要一字不差。”

……

当晚,凝猫早早地躺到了床上,昏暗的烛火映照在她润白如嫩藕的面颊上,近乎半透明的皮肤细细密密,毛孔几不可见,只有太阳穴处隐隐现出几条孱弱的青色血管,柔软而稚嫩。

下半夜,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房中,沉默无言地坐在床边,只是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人。

他不知坐了多久,随着一阵风过,便无声地消失了去。

随着那一阵风,凝猫那长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原本沉稳的呼吸,一下就乱了。

第二天,凝猫精神有些蔫蔫的,除了吃饭,其他时候她都窝在床上懒得动,倒像是步入垂暮之年的老人。

周氏少见女儿这般沉静,自然以为她病了,下午许何非来接她,周氏便自发地给回了。

她正张罗着要派人去请大夫,温嬷嬷便提了一嘴,“夫人,咱们府上可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周氏一拍大腿,可不就是嘛。赶紧派人,把在书院的萧子渊给请到了卧云阁。

所以,现在,卧云阁里,凝猫正翻着死鱼眼看着一本正经给他号脉的萧子渊,而周氏和温嬷嬷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凝猫明明从她们的眼里看到了试验小白鼠的焦急和期待。

萧子渊装模作样地号了脉,然后淡淡道,“脉象稳健,并无大碍。只心肺略有火气,只消吃些清热下火之药即可。”

“那这孩子怎么一天都蔫头巴脑的?”

萧子渊淡淡瞟了凝猫一眼,“从她眼底的青黑来看,她昨晚上没睡好。”

他的话音刚落,凝猫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可不就是一副缺少睡眠的可怜样儿嘛。

周氏眼中的担忧这才放了下去,抚了抚心口,“这孩子,原来只是没睡好,可吓死娘亲了。”

凝猫兴致缺缺,“我说了没事啊,您不信,怪我咯。”

周氏笑睨了她一眼,嘱咐她好好休息,自己就和温嬷嬷开始准备张罗些清热下火的汤水去了。

萧子渊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行头,很自然地就落在了后面。

凝猫又连打了几个哈欠,挪着胖身子又要倒回床上去。

萧子渊声音淡淡的,“曾经有个小孩,总是胡思乱想,所以晚上总睡不着。”

凝猫漫不经心地问:“然后呢?”

这厮看着她,认真地说:“然后她成了脑残,从此以后,睡眠无忧。”

凝猫愣了两秒,然后抄起手边的抱枕,狠狠向他砸去,“去死吧你个大脑残!”

把萧子渊赶走后,凝猫莫名觉得心头轻松了不少。

话说,胡思乱想太多,真的会变成脑残吗?

一连几天凝猫都没去辰王府,每晚也突然撒娇着要跟周氏睡,在娘亲的怀抱里,她一觉到天亮,她的精神也好了许多,白天又开始活蹦乱跳的到处撒欢了。

周氏高兴女儿恢复精神,可为她请病假总是请得忐忑不安,心想着人好歹也是王爷,自家闺女这么明目张胆地翘课,真的可以吗?那位王爷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呀。

周氏要把凝猫赶去辰王府,都换来凝猫抱着她的胳膊一阵撒娇,连连嚷着学骑马好累啊腰酸背痛腿抽筋……

周氏一看女儿这样,顿时就心软了,也就由着她去了。

已经过了七天了,凝猫还赖着周氏不放,就像是没断奶的孩子。周氏只当这孩子突然还了童,心里又是无奈,又有着一股难言的温暖。

往日,凝猫总是喜欢钻进花园里倒腾,每次都晒得满身是汗,更多的时候,衣裳上都沾满尘土,完全没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天,周氏便捉了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练女红,怎么也不让她再像只猴儿似的上下乱窜。

谁想,还没坐定,大儿子就来了。

今天他沐休,穿了一身家常的衫子,一派青隽俊朗。

凝猫一见景瑜来了,立马就撒下手中的描红本本,像个重磅小炸弹一样弹进了他的怀里。

“大哥!”

周氏见女儿这般没规没矩,没半点淑女的模样,想出言训斥,但又生生忍住了。

罢了,女儿生性活泼灵动,这府里又没别的人,且让她快快乐乐的吧。

景瑜与周氏见了礼,便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孩儿今日难得沐休,想带凝猫出去转转。”

凝猫顿时两眼放光地望着他,顿时觉得他简直是自己的救星!

凝猫就这样被景瑜领出了周氏的院子,蹦蹦跳跳地往花园行去。

两兄妹一边走一边聊着。

“大哥,工作累吗?”

“累自然是累的。”他的声音浅淡,如同流动的清泉一般,只让人觉得轻松从容,“但却也很充实。”

凝猫知道,她大哥是真的喜欢现在这工作,她的唇角不觉微微扬了扬。

“嗯,那就好。”

“凝猫呢?有没有什么要对大哥说的?”他问。

凝猫被他握着的手顿了顿,声音有点无奈,“大哥又知道什么啦?”

“为兄不知道,只是猜测罢了。以前每天都兴高采烈地去练骑马,现在却寻了各种理由推拒不去,连那几个丫鬟都给从里屋撵出了外院,事出反常必有因。”他俯下身,那双黑眸直视着她,带着一股温和馨暖,“要不要跟大哥说说?”

在他这样的眼神下,凝猫根本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乖顺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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