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头岭上,白刃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西内!”渡边敬三暴喝一声,一个跨步再接着一记突刺,锋利的军刀便已经呲的刺入了一个中国兵的胸口,那个中国兵便立刻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然后奋尽全力,抡转了手中的三八大盖,照着渡边敬三光秃秃的脑门猛砸过来。

只可惜,渡边敬三只是一个滑步便轻松躲开了,又一脚将中国兵踹倒在地。

那个中国兵发出一声失望的叹息,再欲起身时,却发现所有的力量已经潮水般从他的体内流失,双臂撑地坐起刚到一半便又颓然躺回地上,脑袋也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再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桀桀。”渡边敬三发出一声狞笑,猛然一回头,却发现一个中国兵正骑在一个日本兵的身上,同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死死掐住日本兵咽喉,那个日本兵已经被掐得两眼翻白,眼看就不行了。

“八嘎!”渡边敬三怒骂一声,两个跨步便到了那个中国兵身后,再然后手起一刀,锋利的军刀便已经照着那中国兵的背心要害猛刺了进去,那个中国兵发出一声哀哀的惨叫,原本充满力量的身躯顷刻间瘫软下来,之前被骑在身下的那个日本兵趁机一个翻身,便反过来将那个中国兵骑在了身下,然后抡起钢盔就一阵猛砸。

只片刻,那个中国兵的面门就被砸得是血肉模糊,眼见得不活了。

“桀桀。”渡边敬三再度发出两声狞笑,再环顾四周时,却发现阵地上仍在抵抗的中国兵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个人,剩下的不是战死,就是身受重伤,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看到这一幕,渡边敬三便立刻陷入到狂喜中。

苦战了两天都没能拿下的阵地,终于要拿下了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渡边敬三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阵嘹亮的军号:嘀嘀哒哒……

嗯呐?渡边敬三猛然扭头看时,隐约的火光之中,只见无数的中国士兵已经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从猴头岭的西边冲杀了上来,猴头岭是个中间高两侧底的山坡,日军所在的东坡坡度较大,而中国人所在的西坡较平缓。

所以,中国人就跟在平地之上冲锋一般,只片刻,就冲上了阵地。

看着漫山遍野杀过来的中国兵,刚刚以为胜券在握的鬼子立刻就傻了。

接着,无边无际的无力感便在所有鬼子兵的胸中漫延了开来,两天了,他们不下二十次攻上山头,可是每次都是这样,就在胜利望在望之时,中国人却发动了凌厉反击,然后又把他们赶下了山头,整整两天来,一直都是这样。

“八嘎牙鲁!”渡边敬三的瞳孔霎那之间急剧收缩,然后挺着军刀咆哮了起来,“步兵第三大队的勇士们,涛次改,涛次改,涛次改……”

在渡边敬三的激励下,剩下的两百多鬼子便纷纷像受伤的野兽,大声咆哮起来。

下一个霎那,渡边敬三将手中的军刀往前一引,两百多鬼子兵便纷纷端着刺刀,凶狠的迎向了前方席卷而来的中国兵。

片刻之后,两股人潮便狠狠的迎头相撞。

“西内!”渡边敬三挺刀一记斜斩,对面的中国兵慌忙举起三八大盖试图格挡,却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锋利的军刀竟然将三八大盖生生切断了,军刀余势未竭,又呲的一声从中国兵左肩至右腰,拉开了一道深深的血槽。

“啊……”中国兵凄厉的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见渡边敬三如此凶猛,立刻就有********兵左右靠过来,试图夹击。

渡边敬三却夷然不惧,脚下一个跨步,便来到了其中一个中国兵的身而,********兵便从左右夹击成了前后排队,然后渡边敬三一个跨步突刺,挡在前面的中国兵猛的一闪,闪开了,跟在后面的中国兵却躲闪不及,立刻被刺了个对穿。

不得不说,渡边敬三这小鬼子还真是凶悍,转眼间,便又杀了********兵。

剩下的那个中国兵明知道不敌,却是毫无畏敌之意,大吼了一声,端着刺刀照着渡边敬三猛刺了过来。

渡边敬三举刀猛的一格,中国兵这一刀便刺了个空。

一刀落空,中国兵竟收势不住,径直往渡边撞过来。

渡边再猛的翻了下手腕,原本竖起的军刀斜转过来,再顺势往前轻轻一拉,锋利的刀刃便在中国兵的右颈侧拉出一道豁口,殷红的血液顷刻间就像利箭一般,从中国兵颈侧绽裂的伤口溅射出来,溅了渡边满头满脸。

渡边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像魔鬼一般桀桀怪笑起来。

“中国人!”渡边狞笑着,说道,“我要把你们杀光,统统的杀光!”

喘息片刻,渡边再三挺刀前进时,却发现一个年轻的中国兵大步迎了上来。

渡边并不知道迎上来的便是独立团三营的代理营长黄守信,因为独立团官兵的军装上并没有军衔标识,军官和士兵的装束都是一样的,从日本人角度,根本就没办法分辩哪个是军官哪个是士兵,渡边本能的以为黄守信是一个新兵蛋子。

黄守信也是刚刚发现这个只穿着兜裆裤的老鬼子了,这老鬼子明显是个硬茬,手中一把军刀舞得跟花似的,转眼间就有好几个士兵倒在他刀下,身为营长,黄守信当然不能任由这个老鬼子嚣张下去,当下就毫不犹豫冲了上来。

还没冲到近前,黄守信就举起了手中手枪。

看到黄守信举枪,渡边便立刻骂了声八嘎,然后猛然一个侧身。

只听叭的一声响,渡边的左胳膊上便绽开一朵血花,毫厘之差,没能打中渡边这个老鬼子的要害,黄守信再欲开枪时却已经没机会了,因为渡边已经欺近到黄守信面前,手起一刀就照着黄守信斩下来。

黄守信左手猛然拔出刺刀,举手奋力一挡。

只听得当的一声,渡边势如雷霆的一刀便劈了个空,不过,渡边接踵而至的一记侧踹却也踹飞了黄守信右手持的手枪。

黄守信便将刺刀交到右手,反手一刀抹向渡边咽喉。

这一下却出乎渡边的预料,渡边便只能本能的后退。

黄守信的格斗,也是徐锐还有冷铁锋一手教出来的,出手又快又凶狠,渡边失了先机竟然被逼得连连后退,嘴里嗷嗷乱叫却毫无办法,一直退了十步,渡边才终于找到机会,一记凶狠的反手撩刀式,将黄守信斜着逼退了两步。

渡边却不知道,黄守信其实是故意后退的。

不知道啥时候,长柱已经悄悄的绕到了渡边的侧面。

黄守信这一退,渡边便也跟着转了个方向,变成背对长柱。

战场博杀可不是比武切磋,黄守信根本不会在乎以多打少,只要能够干掉小鬼子,哪管手段是否光明磊落?待长柱准备好了,黄守信便立刻大喝一声,再次向渡边发起猛攻,渡边经过了长时间格斗,体力已严重透支,当下又被逼得连续后退。

不知不觉之间,渡边便已经退到了长柱的面前,长柱再将手中刺刀往前轻轻一送,只听噗的一声,锋利的刺刀便将渡边的左胸刺了个对穿,渡边便立刻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奋力想要转身,却怎么也无法转过身来了。

挣扎片刻之后,渡边的脑袋便无力的耷拉下来。

抬头环顾四周,只见阵地上的鬼子已经被斩杀殆尽。

黄守信噗的吐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回头对长柱说道:“柱子,立刻报告政委,就说小鬼子的进攻被打退了,猴头岭阵地,岿然不动!”

“是!”长柱轰然应喏,转过身飞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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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里外,第十师团指挥部。

小猪义男一夜未睡,正在帐篷外面焦躁的来回踱步。

悠忽之间,参谋长堤不夹贵铁青着脸从通讯处的帐篷里走出来,走到小猪义男面前,重重顿首报告说:“师团长,步兵第四十联队的攻击又被独立团瓦解了,所属步兵第三大队集体玉碎,大队长渡边敬三也当场战死。”

“八嘎牙鲁。”小猪义男闻言,脸上的肌肉立刻剧烈的抽搐起来。

好半晌之后,小猪义男才咬牙切齿的道:“西大条胖这个蠢货呢?”

堤不夹贵叹息一声,黯然说:“西大条桑已经用武士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小猪义男闷哼一声,将下面一句侮辱西大条胖的语言硬生生的咽回到了肚子里。

堤不夹贵再叹一声,黯然说:“师团长,尽管很难以启齿,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短时间内,猴头岭阵地恐怕是不可能拿下了,然而凭我们的储备水源,以及仅有的几处微薄的水源地,怕是不足以支撑我们长时间作战。”

堤不夹贵虽没明说,但是言下之意却已经很清楚了。

仗打到现在这份上,第十师团基本上已经取胜无望,现在,不能够再意气用事了,是时候为第十师团的安全早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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