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独立营机炮排设计倒三角伏击阵时,重藤千秋也到了南通西郊。
先行到达并已经在南通西郊建好出击阵地的台湾步兵第二联队联队长尾田信义,一溜小跑来到重藤千秋面前,顿首敬礼道:“司令官阁下。”

重藤千秋回了礼,又翻身下马:“尾田桑,情况怎么样?”

尾田信义回答道:“司令官阁下,遵照您的命令,第二联队并未贸然发起攻击,只是命令炮兵队在城外大张旗鼓构筑阵地,同时命令各步兵大队进入出击阵地,摆开大规模进攻的态势,不过看支那军反应,似乎并不打算弃城而走。”

“看来支那军并不蠢,知道我们是想把他们逼出市区再在开阔地带予以歼灭,所以索性赖在南通市区不走了。”重藤千秋皱了皱眉头,遂即带着几个作战参谋还有勤务兵登上了附近不远的一个小土包,然后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

从望远镜的视野,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不少中国士兵的身影正在废墟中出没,看他们肩扛手抬的样,明显就是在抢修防御工事。

看到这,重藤千秋的脸色便越发阴沉下来。

暂编七十九师残部如果真的铁了心打巷战,对重藤支队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

尾田信义也跟着上了小土包,又对重藤千秋说道:“司令官阁下,卑职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重藤千秋调整好望远镜焦距,将视野对准更远处,一边说道:“说。”

尾田信义道:“司令官阁下,根据前沿观察哨报告,南通的支那军兵力极少,充其量也就一个营的兵力,所以卑职以为,主队主力根本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们留下一个步兵大队就足以解决问题了,顶多再加一个骑兵队!”

重藤千秋便放下望远镜,侧头冷幽幽的看着尾田信义,沉声说道:“尾田桑,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公然违抗方面军司令部的军令?”

“哈依。”尾田信义重重鞠首,致谦道,“卑职失言了。”

不过在内心里,尾田信义却是腹诽不已:杉杉元人还在国内,他根本就不清楚中国战场的情况,这下的什么狗屁命令?区区一支不足一个营的国*军残部,犯得着动用一整个支队来对付他们?这简直就是大炮打蚊子!

或者说,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就没有见过比这更加荒唐的军令!

重藤千秋冷冷看了尾田信义一眼,他完全可以理解尾田信义此刻的心情。

因为重藤支队每在南通多留一刻,离攻占南京的无上荣光就会更远一分,按照当下日军的推进速度,他们只要在南通逗留超过三天,攻占南京之战就再没有他们什么事了,他们就将会错过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盛典。

要知道,自从丰臣秀吉时代以来,攻占中国首都就是帝国每个武士的终极迷梦!

有多少代帝国武士为之奋斗终生,又有多少代帝国武士为之献出了生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如今,历史终于向着帝国敞开了大门,多少先贤古武未曾完成的壮举,终于有机会在他们这一代武士的手中完成,他们能不急切?

这样的青史留名的机会,又有谁肯错过?

便是重藤千秋自己,也很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千古壮举。

可是,重藤千秋同样清楚,粉碎暂编七十九师残部也绝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因为这关乎着帝国和皇军的脸面,更关乎着皇室的荣光,如果不能粉碎暂编七十九师残部,皇室不会轻饶杉杉元司令官,而杉杉元司令官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所以,不管心里有多么的不乐意,南通他也必须得来!

不过,重藤千秋不准备跟尾田信义讲这些,因为他非常清楚尾田信义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攻占南京的荣光,说什么都是白搭,更何况,他也用不着跟尾田信义讲说这些,身为步兵第二联队的联队长,他只需服从命令就可以了。

当下重藤千秋说道:“尾田桑,开始攻击吧。”

“哈依。”尾田信义重重鞠首,又转身匆匆下了小土包。

不片刻,重藤支队直属山炮兵大队的12门75mm口径山炮便纷纷开始发炮,将一排排的75mm口径的高爆弹以及硫磺弹,打到了南通市区的废墟上,须臾之间,南通市区的废墟上便腾起了一团团巨大的烟尘,更有大火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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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鬼子炮击开始之前,独立营官兵就撤进了防空洞。

防空洞外已被炸成一片火海,防空洞内却是一片沉寂。

老兵微眯着眼,默默的在心里计算着鬼子炮击的时间。

五分钟之后,老兵微眯的双眼便猛然睁开,然后抄起搁在脚边的三八大盖便往外冲,人都到了防空洞口,才传来他冷幽幽的一声低喝:“上阵地!”

按鬼子套路,炮击之后很快就会投入步兵发起攻击了。

当然,鬼子的第一波攻击肯定是佯攻,其目的无非是探明中国*军队的兵力部署,以及火力配置,在探明国*军的兵力部署以及火力配置之后,鬼子炮兵会进行第二轮炮击,然后鬼子才会投入更多兵力,发动真正的攻势。

两百多残兵便纷纷站起身,跟着老兵蜂拥出了防空洞。

老兵第一个上到外围阵地,此时鬼子的炮击才刚刚停止,阵地上弥漫的烟尘还有硝烟仍未散开,抬眼看,几乎就看不到十米外的景象。

半分钟过后,笼罩在防御阵地上空的硝烟和灰尘才逐渐散去、变淡。

老兵再次举起望远镜看时,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正气势汹汹扑过来。

鬼子的战术素养还真不赖,既便相隔还远,而且明知道中国*军队没有远程火力,可鬼子却仍然早早的就展开了波浪形的散兵线,散兵与散兵之间的间隔至少有十米,像国*军那样挤在一起冲锋的情形,鬼子是绝没有的。

尽管很不愿意接受,可老兵必须承认,国*军无论是装备、后勤、训练还是素养,相比小鬼子都全面处于下风。

不过,那又怎么样?他们独立营可不是一般的国*军部队!

现在,不妨先让小鬼子领教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狙击手。

一个真正的狙击手,借助合适的地形,一个人就能轻松打退一个步兵小队!

老兵放下了望远镜,再竖起右手大拇指,观测了一下距离,距离大约一千米,超过了三八大盖的有效射程,再抓起一把细沙扬起空中,从细沙的偏移量,基本可以得知,风速大约为两米每秒,微风,对子弹的弹道几乎没影响。

然后,老兵便举起三八大盖,又将标尺翻起。

在战场上稍一搜索,老兵便选定了走在散兵线靠右侧的一个鬼子军官。

由于距离远,老兵看不清那鬼子军官的军衔,但是他身上的呢子军装,却足以证明他至少也是一个少尉。

死吧,小鬼子!

老兵狞狞一笑,右手食指已经轻轻搭上扳机,然后枪口向下缓缓压下。

当照门标尺上的一千米刻度、准星以及前方那个鬼子军官连成一线时,老兵便轻轻的扣下了扳机,伴随着“叭”的一声脆响,一发6。5mm口径的尖头铜芯弹便已经呼啸而出,大约过了一秒多钟,前方视野中那个鬼子军官仆地就倒。

“打中了!”趴在老兵身边的黑皮立刻大叫起来,“副营座,好枪法!”

附近的十几个残兵也是振奋不已,尼妹的,营副的枪法真不是盖的,一千米开外,居然还能打中,简直神了!

这枪法,就是相比营座也是毫不逊色。

就不知道那个鬼子军官有没有被打死?

老兵却是面无表情的拉动枪栓、推弹上膛,然后瞄准了另一个鬼子,那个鬼子虽然没有穿呢子军装,可他手中那杆三八大盖的刺刀上却挑着一面膏药旗,显然,这个小鬼子是这个小队的旗手,狙击目标:首重指挥,其次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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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一千米开外。

那个倒霉的鬼子少尉已经倒在血泊中,正在啊啊啊的惨叫。

“医务兵,医务兵!”一个鬼子军曹上前来将小队长搀起,发现小队长腹部中弹,肠了都已经流出来,看这情形,多半是不活了。

医务兵急匆匆跑过来,却让鬼子少尉一把推开,用不着了!

鬼子少尉曾经参加过五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抗战,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知道自己已经没救了,当下揪住鬼子军曹的衣襟,咬牙切齿的道:“山本桑,你枪法最好,请你务必将那个支那兵干掉,拜托了……”

“哈依。”山本重重鞠首。

“小心,那支那兵的枪法极好,你一定要小心。”鬼子少尉挣扎着坐起,拍了拍山本的肩膀,然后头一歪栽倒在地,死了。

山本伸手轻轻抚过鬼子少尉脸,鬼子少尉圆睁的怒目终于阖上。

下一刻,山本扬起右手往前狠狠一压,两侧卧倒的五十来个鬼子便纷纷起身,一个个猫着腰,争先恐后的往前突进。

山本则落在了队列后方,冷静的观察。

散兵线往前推进了大约两百米,枪声再次响起。

又一名小鬼子应声倒地,这次中弹的却是旗手。

不过这鬼子旗手要比刚才的鬼子少尉幸运一些,鬼子少尉被击中腹部,痛苦了好一会才终于咽气,鬼子旗手却直接被命中头部,当场毙命!

向前推进的五十多个鬼子再次卧倒,肝胆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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