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头终于不再淡定,“什么,那个杜,姓杜的你也认识?”方奇点头,“你和他应该是结伴而行了吧,不然,你怎么走出大漠山那个沙漠呢,别跟我说你是爬出来的。”
蒋老头面露尴尬:“唉,还真是让你给说中了。好吧,我就跟你说清楚吧。那个姓杜的其实跟我也是认识的,之所以我不愿意提起他,就是我总觉得这人太阴沉了,让人害怕。”

原来,蒋老头在被开除后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已经没有来源,无奈之下只能卖些苦力帮着搬运砖头赚取点生活费。而姓杜的随车经常来镇子上采购东西,采购完了还会跟着车子回到砖瓦厂,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砖瓦厂的人有的人在空闲的时候也会帮着搬砖,那时候采油他在沙漠上打出第一口油井,吸引了很多人来此,修建的房子很多,需要的砖瓦也就多。其实他知道那人并不是姓杜,而是姓……,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下,连连摇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方奇也没提醒他杜老头其实是姓范,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蒋老头从石油小镇逃出去之后昏迷在了砖瓦厂不远的地方,他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爬起来走到被沙尘暴掩埋的砖瓦厂便再也爬不动了。这时候他隐约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还有人的哀求声:“求求你,救我出来……别杀我。”

也正是这声音把他吓醒了,躲藏在砖头后面没敢动,过了好一阵子有人从里面出来,就是那个姓杜的,一手拎着个孩子从倒塌的屋子里爬出来,他从屋子里出来还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吓的蒋老头紧紧把头缩在砖头堆后面没敢露头。

他虽然已经修炼到了玄阶,可是中了尸毒之后跟普通人已经没什么两样,若是姓杜的要杀他,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等到姓杜的走掉他才爬到死人堆里找吃的。

砖瓦厂那地方实际上已经是沙漠的边缘,过来便是很大的一遍戈壁滩。原来砖瓦厂那里还要去大漠山下的沙井子取水,大漠山下还有一遍不小的森林,石油小镇的湖水消失后,砖瓦厂也没能支撑多久,因为沙井子也干涸了,被砍伐的森林也大遍枯死。

戈壁滩也有沙化现象,他逃出来时,沙漠里的沙子已经侵袭到离砖瓦厂向东近一公里远的地方了。他在戈壁滩上走走停停,走的十分缓慢。那里的戈壁滩并非是一展平原,而是有着山丘和沟壑。

可是偏偏在这时候他迷路了,在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迷人是会要人命的,也幸好是被开除之后有了不少的独自生存能力。且自身又有修为,饿了会捉一些土蜥蜴吃,渴了就打长着芨芨草的地方挖坑找水,这样才没死。

终于有一天他看到了那个姓杜的带着那孩子们出现在他的后面,原来那家伙也迷路了。姓杜的面色十分恐怖古怪,而他带的那孩子也是表情呆滞。就这样一路结伴同行才走出来的,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强烈的生存渴望支撑着他们走出来,到了有人的地方,他就昏迷不醒,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而那个姓杜的和那个孩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说到这里,蒋老头仿佛刚从恶梦中醒来一样,脸上表情十分复杂,仿佛那段往事是他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方奇把仅剩下的一点酒倒给他:“那你后来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蒋老头神表情毫无变化,端起酒杯倒没有一口喝干,而只是小口抿了抿,说:“后来嘛,我就找了不少的老中医想看好病,不敢去大的医院,随着武阶的越来越高,找的医生名气也越来越大,毕竟没有谁敢小看武阶很高的人。”

方奇点头掂起最后一块牛肉塞进嘴里,接着问:“那后来呢?”

蒋老头后来是给人家打短工糊口到处流浪寻找能救他的人,到后来有人看中他让他做保镖,通过那个人的关系他找了一些有名的医生看过,说到这儿他神情落寞地摇头:“可是没用,没人能救的了我。”他忽然抬头看向方奇,问道:“你知道一个叫曾士柏的人吗?”

“曾士柏?”方奇回想了下,随即笑起来,“原来你还给他做过保镖啊,难怪了,那可是个大家族。”

“是啊,是大家族,很有钱的大家族,认识的人也多,可是……”蒋老头说到这里,却是话锋一转,“本来嘛,那时候的我就已经到了天阶初期了,可是很多名医说治不了我的病,他就对我逐渐冷漠了。中了尸毒的人就像传染病,我也只是靠着真力压制着尸毒的发作,如果分散出真力和别人比武,尸毒就会发作,实际上就是个废人。走的时候曾士柏给了我一笔钱,我就隐居山林一直在研究寻找治病的办法。”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方奇看蒋老头虽然是个天阶高手,却也只是个吓唬人的纸老虎罢了,只要他胆敢和人打斗,只要耗费了真力,他也就会加快尸毒发作而身亡。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只盯着这么一座石头瓮城一盯就是几十年了,他只是为了活命。想他几十年来才寻找到这么一座瓮城,却进进出出很多次,到现在还没能进入到瓮城的内部,方奇也不由的好奇:“为什么你进不去,里面到底有什么?”

“里面有鬼!”蒋老头突然迸出这么一句,“很难缠的鬼,以前我不相信鬼神,自从湖底发现那个墓碑,到后来影剧院死了那么多的人,我就相信一切皆有定数。我不应该死在身下这座瓮城,我还能活几十年,还能冲击天阶中期后期,甚至是大圆满,直到升仙那一天。”

方奇听他说升仙便忍不住笑出声来:“前辈,你还这么迷信升仙吗?那只不过是个层次升级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升仙!”蒋老头身子一震,两眼发出灼烈的光泽,固执地翕动着嘴唇:“不,就是升仙,我相信一定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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