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气渐渐寒冷,赵宗实晚上都不怎么出门了,所以天擦黑后,他的家将也好,车夫也好,都处于放假状态。
赵宗实的车夫姓毛,替赵宗实赶了十几年的马车,他今年四十余岁,具体叫什么名字大家都记得,大家都叫他毛大,他妻子也是赵宗实府上的厨娘,两人生了一个儿子,已经十岁了。

毛大是京城本地人,父母去世后给他留了一座小院子,好在距离王府不太远,他每天都可以回家,然后次日天不亮再赶到王府应差。

夜已经深了,毛大走出一家妓馆的大门,略带一点醉意,跌跌撞撞往家里赶。

走到距离家门不到五十步时,他终于不胜酒力,蹲在墙角呕吐起来。

好一会儿,他慢慢清醒,忽然发现他身边竟然站在几名彪形大汉,把他围住了。

吓得他后退一步,坐在地上,“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大汉正是朱龙,他蹲下来冷笑道:“有钱了嘛!可以逛妓院,下馆子,你能不能告诉我,金桥钱铺的一千贯钱是哪里来的?”

毛大一脸茫然,“你.....你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你儿子说的,那孩子很诚实,问什么就说什么?”

毛大顿时脸色大变,挣扎着要起身,“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你儿子在家里,我们没有绑架他,不过我们想找到他,不费吹灰之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毛大怎么会听不懂里面的威胁,他顿时没有了底气,垂下头道:“难道你们也想知道郡王的行踪?”

朱龙四人交换一个眼色,朱龙淡淡道:“那一千贯钱是张尧佐送你的,没错吧!”

毛大点点头,小声道:“他要知道郡王的一举一动,每天傍晚我要去李记酒馆,那边有人等我。”

“你和张尧佐的交易,我们没有兴趣,我们就想知道,这一个月中,赵宗实秘密和谁联系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他见了几个将军,应该是禁军将领,官职不低,好像是李大夫给他联系的。”

“张尧佐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今天还特地奖励我一百贯钱。”

朱龙冷冷道:“你听着,你和张尧佐之间的交易我不感兴趣,但我要知道郡王和谁交易,如果马车里坐的是郡王出车,你就戴一顶帽子,如果马车内不是郡王,就戴头巾,我可没有什么好处给你,但如果你胆敢两面三刀,我会要你儿子小命!”

朱龙丢下这句话,便迅速离去了,毛大吓得一阵阵胆寒,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了。

.........

外书房内,范宁听完了朱龙的汇报,虽然范宁已经猜到,赵宗实要收买的三个人是军方将领,但朱龙还是给他解开了疑惑,是谁帮赵宗实牵的线?

竟然是左谏议大夫李唯臻,范宁在应天府就听刘楚说过,李唯臻的妹妹还是侄女,是赵宗实的偏妃。

“启禀官人,张尧佐对这件事也是了如指掌,那个车夫确实是被张尧佐收买了。”

范宁轻轻摇头,“张尧佐绝对不会告诉车夫,是谁收买了他,就像你也不肯告诉车夫你是谁一样,这个车夫是在胡乱猜测,不过猜得倒也不离谱,从现在开始,你们四人轮流守在王府附近,一旦赵宗实离开王府,你们必须监视他,我一定要知道,究竟是哪三个将领?这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卑职一定查到!”

.........

次日中午,赵宗实出门了,这一次他带了几名手下,其中就包括刘曲,车夫毛大戴了一顶草帽,赶着宽大的马车缓缓出了侧门,刘曲等四人骑马跟随在马车两旁。

马车来到御街,直接停在朱氏钱铺的御街总店前,赵宗实直接进了钱铺,这时刘大管事一眼便看见赵宗实,他连忙离开柜台,这是范宁昨天嘱咐过他的,如果发现赵宗实来钱铺,他要回避,不能让赵宗实发现有人认识他。

这也是赵宗实的悲哀,他找不到一个心腹来替他办这件事,只好自己出面了。

接待他的是一名管事,他不认识赵宗实,他把赵宗实领到一间半封闭的包厢内,躬身行礼道:“这位贵客,在下有什么可以效劳?”

赵宗实坐了下来,取出三枚半块的玉佩和一张纸递给他,“这三枚玉佩是否可以提多少黄金?”

“请贵客稍候!”

管事匆匆去了,片刻回来道:“回禀客人,每块玉佩可以提一千两黄金。”

赵宗实点点头,“三千两黄金,我要全部提走!”

管事顿时吓一跳,“现在就要提?”

“现在就提!”

管事连忙解释道:“超过三百两黄金和两千两白银,必须要提前三天预约,我们好准备,所有的钱铺都是这个规矩,我们店里拿不出这么多黄金,要不,可以兑换成三万贯钱的交子,现在倒是可以带走。”

赵宗实怎么可能要交子,他只是不想把黄金继续放在朱元丰的户头上,他沉思片刻问道:“那能不能把这三千两黄金转到我的户头上去?”

“当然可以,如果客人是新开户,我们现做一现户头,如果您是老客户,那直接转到您的户头就可以了,这只是一个做账问题,比较容易实现。”

“我有户头的,同样做三笔,每笔一千两黄金。”

赵宗实写下自己的名字和户号,管事匆匆去了,片刻,又回来交给赵宗实三枚半块玉佩和三张封在信封内的口令条。

“已经好了,凭玉佩和口令提取黄金,或者转到自己的户头。”

赵宗实起身匆匆离去,他上了马车,便向矾楼方向驶去。

赵宗实并不知道,他此时已被两拨人远远盯住了。

........

半个时辰后,张尧佐率先得到了消息,李唯臻在矾楼开了房间,宴请左右骁卫的三名将军,秦有功,刘峙、吴金翰,在房间里唱曲的乐妓亲眼看见赵宗实给了三名将军每人半块玉。

‘半块玉!’张尧佐冷笑一声,那是朱氏钱铺的独有的提钱方式,而且是三千贯钱以上才会用半块玉的方式。

“赵宗实,你真要作死啊!居然和军队勾结,你想干什么,发动兵变吗?”

旁边张尧承也兴奋道:“大哥,事不宜迟,现在就进宫,就说他们父子勾结,准备发动兵变。”

“再等一等,现在还只是半块玉佩,他们随时可以销毁证据,等他们三人把钱拿到手,证据确凿,那时才是我们出手最好机会。”

张尧佐得意一笑,“赵宗实,这一次看你们父子怎么逃过劫难?”

.........

时间刚进入下午不久,范宁便得到守门士兵传来消息,外面有人有急事找他,他匆匆走出宣德门,只见朱洁站在马车旁,他立刻意识到,应该是王妃高滔滔找他。

他上了马车,朱洁道:“王妃有急事找你。”

“发生了什么事?”

“她没有说,要立刻见你,在朱楼!”

马车很快便来到位于御街的朱楼总店,这里不仅有一座酒楼,后面还有三座小院,他们来到最里面的一座小院,这座院子有后门可以出去,比较特殊。

院子里站在两名使女,朱洁指了指房间,“她在里面等你,进去吧!”

范宁快步向房间走去,朱洁摇摇头,退出院子,关上了院门。

房间也是里外两间,外面却没有人,范宁走进里屋,却只见王妃高滔滔站在自己面前,注视着自己。

“王妃,你这是......”

高滔滔走上前,紧紧靠着范宁,低声道:“范宁,我们做一个交易!”

范宁后退一步,“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不必用交易二字。”

高滔滔却继续向前走,再次贴住范宁,范宁后面是墙壁,已经没有退路了。

高滔滔的娇躯压在范宁身上,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替我杀了赵宗实,作为回报,我把身体给你!”

她轻轻抱住了范宁的腰,低声道:“我不相信任何空口承诺,只有实实在在的付出,我才能放心。”

范宁叹息一声,“报答的方式有很多,王妃何必如此?”

高滔滔沉默片刻道:“除了你,我不会和任何人做这种交易。”

范宁看到了高滔滔眼中的一丝情愫,他心中叹息一声,但还是摇摇头,“杀巨鹿王有违人伦,这个交易恕我无法答应。”

高滔滔微微一笑,“你是怕将来针儿清算你?”

“是!”

范宁坦率承认道:“你说得没错!”

“那好吧!我不要你杀他,但我要他勾结军队将领的证据,我今天就要,一样的交易。”

范宁点了点头,“今晚上就可以给你。”

高滔滔忽然背过身去,慢慢解开了裙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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