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秦云的前未婚夫姓卫,秦大人原先在户部当值,位置不低,与她定亲的人家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卫大人身居要职,只是卫公子是与裴慎同一届考了科举,这会儿才刚入朝为官,也没立什么功劳,这会儿还在翰林院里做庶吉士。

至于秦云原先的闺中好友,出身却没原先的秦云高,嫁给卫公子反而还是高攀。这对夫妇正是新婚燕尔,感情最好的时候。原先日子过得正好,可偏偏又忽然见到了秦云。

秦大人一朝失势,秦云与母亲和弟弟一起被赶出了家门,这些事情,他们自然也是知道,可知道归知道,难免心里头还有些庆幸,幸好早些时候撇清了关系,不然还要被连累。后来听说的,也是秦云如何如何落魄,秦云过的越不好,就越证明他们原先的选择是正确的,两人心里头虽是这样安慰自己,可也知道,若是秦云能翻身,就一定会报复他们。

若是再也见不到秦云,两人也会安心,可偏偏他们又见到了秦云不说,还听闻皇上又在开始调查秦大人的事情,这才开始慌了。

秦云过的越不好,他们才能越快活,若是秦云过的好,那他们呢?

虽说秦大人已经死了,哪怕是翻了案,秦云也不过是个软弱姑娘,也做不了什么。可只有秦云过的不好,两人才能安心。

再说,秦大人的案子,原先就没查出什么来,如今也被未必能查得出来,说不定,秦大人当真是做了那等通敌卖国之事呢?

卫公子与卫夫人再到如意阁的时候,态度还是有些趾高气昂的。

他们直奔着秦云而来,秦云正在铺子里招呼生意,见两人来了,她先是下意识地躲藏,而后回想起对甄好说的话,又挺直了腰板,底气十足的迎了过去。

“卫夫人。”她冷静地颔首,面上是与对着其他客人时一样的笑容:“夫人要些什么?今日铺子里还上了新首饰,是用了上好的东珠,最是适合卫夫人不过的。”

她的态度这般坦然,反倒是让两人有些无所适从。

卫公子与卫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开口时,气势反而低了半截。

“裴夫人在哪里?”卫夫人说:“我们是来找佩夫人的。”

秦云面色不变,道:“裴夫人还有其他事情在忙,恐怕是无法接待二位,二位不如看看铺子里的其他首饰,我们如意阁里的东西,样样都是上好的。”

“裴夫人不在?”卫夫人顿了顿,又道:“那与你说也是一样的。我们听说,最近裴大人又在开始调查你爹的事情。你爹当初做了什么事情,朝中有谁不知道的,裴夫人好心收留你在这儿干活,可你还要拿你爹的事情去连累裴夫人,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秦云的脸色冷了下来。

“忘恩负义?”

“不错。”卫夫人道:“你自己也清楚,当初你爹犯了那么大的错,你爹的官职都被革了,你还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多少大人曾经想帮忙却被连累的,你还不清楚吗?大家都知道当初的事情,裴大人是外地来的,才没有听说,你只念着你自己,怎么也不替别人着想?”

她的话说着,都还有几分教训的意味了。

秦云面无表情。

她这位好友,家中势力比她低一些,可因着年长几个月,从前秦云与她关系好的时候,也将她当做亲姐妹看待,从前她说些看似劝导的话时,她也听了不少,如今想来,才觉得自己天真。

如何叫为别人着想?

当初她爹出事,卫家急匆匆地上门来退亲,她不敢置信,亲自找上门去质问,却看见这两人在一块儿,那会儿,如今的卫夫人是怎么说的?

两人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从前有着婚约在,才不好退亲,更不敢与她说,卫公子不爱她,强娶了也不会有好日子,要她多为卫公子着想,多体谅他们,还说,因着她的缘故,两人互通心意却不能明说,已经受了不少的委屈。

那时,说的也是这样劝导又教训的话。

秦云也是在那时冷了心,后来又只恨自己没痛快骂回去。

既然这般委屈,她爹没出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来退亲呢?她爹一出事,就急哄哄退了亲事,半点脸面也不留,当人看不出他们心底在打什么主意不成?要是她爹没出事,卫家也不退亲,等她嫁过去了,还要看着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情投意合不成?

之前觉得委屈,可先前借她爹的权势时,怎么就不觉得委屈呢?

“卫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秦云说:“裴夫人心好,我心里当然是感激不尽的,可裴大人重查我爹的案子,那也是皇上的意思,照卫夫人的话,难不成还是我胁迫了裴大人不成?卫夫人若是不同意,那也是要找皇上才行,我不过是个平民,即使是想求到皇上面前,那也是没机会的。”

卫夫人恼怒:“我好心劝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爹出事,又有人落井下石,若我还是原先那样,也不知道会被谁欺负。”秦云看着两人,淡淡地道:“卫公子与卫夫人,应当是了解不过的。”

“你……!”

卫公子把夫人护在身后,满脸失望地道:“秦云,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

“我爹去了,我也没了靠山。如今我既没了能让人占便宜的地方,也不会让人受了委屈还不敢提,卫公子与卫夫人也应当高兴才是。”

两人脸上有几分心虚一闪而过,可又很快掩去。

秦云说:“我们铺子是做生意的地方,铺子里上了新胭脂与新首饰,冬衣的衣料也新上了不少,样样都是顶好的,两位若是要叙旧,这会儿可不是个好时候,若是要照顾生意,那我倒是乐意的很。”

还不等两人说什么,她又道:“只是我们铺子要做生意,所有东西都得要付银子,可没什么得了便宜,又什么都不出的道理。卫公子与卫夫人恐怕也不会来为难我一个普通人吧?唉,我若是受了委屈,也不像两位伉俪情深,还不知道该与谁说呢。”

两人面色涨得通红,又是羞恼,又是心虚,竟没法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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