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我一早就去了F县刘家村,陈松的老家。

刘家村,听这名字也知道这个村里大多都是姓刘的。外姓之人,在这个村里是要受欺负的。

再加上陈松无父无母,受得委屈恐怕只会更大。

这一路上,我想着昨天和陈松的谈话,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

他的腿,不是因为周建,也不是因为事故。仅仅不过是一个男人的玩笑,在那个人看来甚至只是一场游戏。可毁了的,却是两个人。

最让我齿冷的是,那个男人已经残酷冷漠到如此践踏了陈松的尊严,竟然还对他进行了催眠,这样随意地操控着他的人生!

一个受尽冷眼,和自己最后的依靠报团取暖,最后的慰藉就是和程萌结婚生子,偏偏这个慰藉在周建的眼里不值一提。

借金恒的手,把程萌推向了不归路,用那些不堪的相片逼迫程萌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偏偏金恒也是受害人,恐怕当初不是金恒要求周建帮忙,而是周建为了稳住金恒这个家伙,每次都把肥肉送到他嘴边。

金恒也是痛苦的。

所以,每当有姿色不错的女人进了事务所,每当周建端了咖啡或者水出来的时候,他的眼里就毫不掩饰地露出阴邪的目光。

通过令人生厌,让人怀疑问题。有了戒心,自然而然就不愿意碰这个事务所的任何东西。

可偏偏,还是程萌这个乡下来的女人,一根筋地想帮自己的男人讨回公道。

周建得手了,为了让程萌彻底死心,更是用毒品将她栓住。

现实可真是残酷,与这些残酷相比,你之前所有的幸福温暖仿佛都成了假象,你多希望是一场梦。

可每天闭上眼,是自己的女人脱光了衣服被别的男人玩弄。

睁开眼想要离开,自己将要结婚的女人,已经染上了毒品。

毒瘾发作,逃到天边又如何?不过是找了另一个王八蛋,继续做着以前的勾当!

我闭上眼睛,没有人能感同身受,我们所有的同情,在陈松眼里都是嘲讽。可是,除了同情和怜悯,还能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他?

一切始作俑者的周建,我已经不想再用什么文字语言去描绘他。就连辱骂,这一刻我都失去了心情。

对于这样的人,只有监狱才最适合他,在离开D市之前,我将那些照片已经证据交给了李局,得到通缉的准许。

通缉令一旦发出,无论过去多少年都始终有效。

这也就意味着,周建无论逃到哪,只要被抓住就不可能成为漏网之鱼。无论过去多久,他都必须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这件案子,牵扯得太多。毒品,诱拐,拉客,杀人!环环相扣,漏了一步都会被单纯地认为是杀人案,抓住了陈松就提前结案了。

57个娃娃,57个女人!

苏雅,肖小,佳佳,娜娜,这四个女人为什么会被杀?

尤其是当娜娜发现她们被杀之后,什么都不选择说,反而只准备跑呢?

因为,她们不是不干净这么简单,她们是参与者!

之前的她们,被抓到拉客,根本没有往其他地方想,只是简单地罚款加拘留。可实际上,她们参与诱拐妇女。和周建沆瀣一气,逼着那些女人成为她们的赚钱工具。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或许连她们自己都没有想到,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竟然会被彭强阴了一把。

艾滋病的潜伏期相当长!

可以说在前几年,根本和常人无异,就算不吃阻断药,也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当初的拉拢竟然成了一张催命符。

其实,她们更没有想到,一个被逼到绝路的男人,竟然会有那么恐怖!

F县是D市下一个比较偏僻的县城,而刘家村又是这县城了更偏僻的一个山村。

我才出D市就已经看到了C组王阳的身影。

“组长,这里。”

他招着手大喊着。

无论你找出什么样的地图,都不可能找到刘家村的存在。

这个早搬空了的村子,还留在里面的大多都是鳏寡孤独的老人。

落叶归根,对老人来说,金窝银窝也比不上家里的狗窝。

冬天冷了点,四处透风,可能烤火取暖。有时候外面暴雨,里面也淅淅沥沥。可老人是过过苦日子的,这点程度他们受得了。

王阳说道,“刘家村里都是老人,再加上又偏僻,有时候买东西不太方便。那些老人的孩子一般也只有过年才回去。所以,平时缺什么东西的时候都是陈松带回去的。”

说道这里,王阳有些难以置信,“我们知道的时候,还真没有想到,那个陈松在那些老人的眼里竟然那么安分老实。”

我没有说话,越是老实沉默的人,爆发起来才越恐怖!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可实际上,爆发之后的结果往往也是毁灭。

王阳带我走进了一条山路。

D市周围没有崇山峻岭,这一座也是,我看着被刻意砍出来的山路。

王阳说道,“刘家村老一辈的人经常走这条路,把东西扛到D市卖。后来,年轻人长大了,这条路也还是只有老一辈的人才走。”

“老人腿脚不便,又比不上年轻的时候。村长图方便,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家伙把这条路砍了出来。陈松也帮过忙,花了大概有大半年的时间才成现在这幅样子。”

“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家伙竟然还能做这种事。”

王阳感慨着,这一趟刘家村之行,他收获颇丰。

山路很长,但不算难走,以我们的脚力,走了差不多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刘家村的影子。

按照这种速度,陈松即便腿脚不便,三个小时也足够了。然后带上出租车,4个小时不到就能回去!

当初我耿耿于怀无法推翻的不在场证明,现在竟然这样轻而易举地被推翻了。

当我再一次地站在村长面前,这个精明的老人,眼神浑浊,仿佛老眼昏花一样,说话都开始模糊不清。

如果是之前,我会以为这个村长存心包庇,就是想掩盖陈松犯罪的事实。

那个时候的我,或许又会用和钟建一样的方法,和这个村长拉着家常,最后通过一些琐碎小事来找出蛛丝马迹。

我看着和稀泥的村长,再一次问道,“程萌的录音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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