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嘴炮龙脸都绿了,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我是你亲儿子吗?”
“你是捡来的!带走!”龙乡长摆摆手,就让人把车开走了。

随后,龙乡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迈步往小区里面走去。

半个小时后,龙乡长坐在一个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壶茶水。

罗遥坐在旁边,穿着一身居家的衣服,身体坐的板正。

“来,龙大哥,吃点儿水果。”罗母洗好了一盘水果,放在了龙乡长面前。

“好,多谢弟妹了。”龙乡长笑了笑。

“您不用客气!”罗母笑笑,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说道,“那你们接着聊吧,我还得去公司一趟,就不在这里了。招待不好的地方,龙大哥多多见谅哈。”

“没有,没有,弟妹要是有事儿,就先走吧。”龙乡长也很客气。

罗母笑笑,挎着包就开门离开。

罗母离开后,龙乡长啧啧称赞道:“罗市长真是好福气啊,自己身居要职,夫人又是职场强人,孩子还去澳洲留学,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呵呵,有啥好羡慕的!”罗遥笑笑,“我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多少个人盯着我呢。我夫人那边儿公司一旦有什么盈利,就会有人去举报上去,说我利用工作之便,给她开了后门,到时候纪委还要过来检查一番。”

“这种情况,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了。幸好我确实是没有犯下什么错误,要不然,哪里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呢?现如今啊,哪个位置都不好做,做的好了,有人眼红嫉妒,给你下绊子,做的坏了,有人又想要看你笑话,给你落井下石。”

“反倒是龙乡长,我听说近来把天泽乡管理地井井有条,多次大会上,都是把天泽乡作为标杆来表扬一番,日子过得应该是比我舒坦吧?”

龙乡长摆摆手,说道:“舒坦是舒坦,但是最近不也是不舒坦了嘛……”

罗遥笑笑,说道:“呵呵,最近,天泽乡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确实是比较头疼。要是处理不好,今年天泽乡的产值,可要大幅度缩水了。”

在罗遥眼中,看到的并不是龙乡长和白独眼的恩怨。而且,这个圈子里的事儿,罗遥知道肯定不多。

他只知道,天泽乡明显是被人针对,报税方面远低于以往,肯定出了问题。

这也是不同的圈子,看到的不一样的东西。

龙乡长见罗遥也知道自己的窘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既然罗市长知道这事儿了,还愿意见我一面,那是不是说明,这方面的事情,可以扶持我一把……我这几天,已经查到省里刘秘书那一派的人跟白独眼似乎有过几次接触,如果白独眼跟省里的人有些关系的话,应该是在帮他们办事。”

“罗市长虽然没有明确站过队,但是您迈进这个圈子,也是苏老带的您。现在苏老已经退下来了,手底下的一批人也在省里担当要职,其中为首的,也算是您的师兄,跟刘秘书他们那边儿的人好像也不对付。而且,新一轮换届又要开始了,到时候两派人肯定又有摩擦,要是苏老这一批学生没有占据优势,虽然您在江州市对于这些事情不闻不问,但是难免会有波及……”

“龙乡长,”罗遥微微皱眉,打断了龙乡长的话,“想不到,您对省里的情况倒是很了解呢。”

龙乡长讪笑一声,摇头说道,“我对省里的变迁,并没有什么态度,能在天泽乡带着乡亲们发家致富,每天我也能打打麻将,也就挺好的。不过,这方面的事情,我到底也是干部,耳闻目染了一些,还算有所耳闻。”

“要是平常,我肯定不会说什么,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也只能多嘴两句。罗市长,您已经进常,但是这个位置,坐的也未必安稳。如果刘秘书一派人真的掌握大局了,就算您不想争什么,就冲您是苏老的学生这一点,他们能不做点儿什么吗?”

“这种派系斗争,您比我更清楚。而他们真正想要把你拉下马的话,咱们市的白独眼肯定是个重要棋子。他在江州市,一旦惹出什么惊动权利中枢的大事情来,首先要倒霉的,还是您这种人。只有等把您调迁走了,他们才有机会把自己的人扶持上来,进一步控制衡中省。”

罗遥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龙乡长,您这是让我犯错误啊。章程里面可是明确规定,这种拉帮结伙的行为,可是……”

“我没有让您拉帮结伙。”龙乡长说道,“扫黑除恶,杜绝贪污腐败,总得是一个领导干部该做的吧?我知道您清正廉洁,所以才哪队都不站。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不站,苏老那边儿的人马,倒是跟您有交情,不会说什么,但是刘秘书他们那边儿……”

“而且,白独眼本身底子就不干净,您彻查了他,把他从江州拔出去,这样江州才能更稳当,不是吗?真要是等白独眼这根刺疼了,再想拔,就晚了。”

“我跟白独眼有仇没错,您也可以觉得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请你帮忙,除掉白独眼这个麻烦。但是,我的话有没有道理,您自己想想吧,如果白独眼这里出什么事儿了,谁会第一个倒霉?我知道,咱们之间的交情,不至于让你帮我什么,但是您也得为自己考虑不是。”

顿了顿,龙乡长正色道:“扫黑除恶,惩办不法份子,还能保全自己,卖我天泽乡一个人情,这笔买卖,够划算吧?”

龙乡长的意思也很明白——我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让你帮我,同时也是让你认清局势。对付白独眼,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迫切要求,同时,对你也有好处。

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应该好好合作才是。

罗遥脸上保持着着微笑,但是他自己心里到底作何打算,就算是龙乡长,也很难从他的表情中看清。毕竟是常务副市长,罗遥虽然比他年轻不少,但是府城可能比他还要深,尤其是待人处事这一方面。

罗遥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虽然我早就有料到,你来找我,很有可能是这件事,但是这么赤果果的说出来还是让我有点儿难以招架。早知如此,我应该避退一下才对。”

听到这话,一般人肯定会心里一沉,觉得罗遥不会有什么表态。但是龙乡长的想法,却与一般人不一样,他听到罗遥这么说,反倒是一喜。

如果罗遥真的没有什么想法的话,肯定会打打太极,让龙乡长回去。如果罗遥说自己要考虑,从而让龙乡长离开的话,那就说明这事儿基本没什么指望了。

但是,罗遥却很实在地说,早知道是这件事,自己应该避退。怎么坦诚的说出这种想法,恰恰说明了罗遥在心里已经接纳了龙乡长的意见。

所以,龙乡长并没有点破两个人话语间的小猫腻,而是笑道:“可惜了,我已经踏入到了这个家门,想赶我也不好赶了。我们庄稼人,脸皮可厚着呢!”

“呵呵!”罗遥笑了笑,端起了自己的茶杯,一边吹着上面的茶叶,一边说道,“这件事,可不简单,已经不是市一级的事儿了。本来,我只是想明哲保身,不打算搀和,但是这一段时间来,刘秘书他们的野心越来越不藏着掖着。成州那边儿,已经是他们那一派的人执政,江州这边儿也有不少他们的人。”

“显然,他们是想把衡中省都发展到自己手里,从而推举出人进入权利中枢。如此一来,我们这些苏老先生的学生,肯定是他们首要的目标。对此,我其实也挺烦的。”

龙乡长说道:“而且,上次处理张阎的案子的时候,你留了小辫子,被他们的人抓在手里,这一段时间,应该不好过吧?”

罗遥笑笑,说道:“是的,那件事儿对我影响挺大,本来省里的调动,应该有我的提名,但是后来莫名其妙地就没有了。我一想就知道,肯定是他们的人从中作梗,给我下了绊子。”

“既然他们的獠牙已经露出来了,我继续装作不知道,被调任到一个三不管的岗位上的几率很大。所以,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做一些事情,以求自保。”

“我那些师兄师弟,我最近也都有联系过,但是到底动不动手,我还是很犹豫。更主要的,是我找不到一个突破点。他们那一派人,做事向来谨慎,如果抓不住他们的犯罪证据,想扳倒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还容易被他们抓住把柄,说我们扰乱内部团结。唉,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龙乡长也是干部,自然明白罗遥的苦衷,点点头,感叹道:“确实是挺难的。官场如战场,这话一点儿也不假。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有些层面,我也触摸不到,所以也没法帮到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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